方右尉默然不语走近队伍,绕场逡巡,而后回到原地,凝重发话:
“前日里:日兆迎战爪洼,死伤无数,却仍然节节败退。大王无奈——特令征兵,以振我日兆雄风!”
方右尉垂下眉眼,凝住沙土,面上是悲戚之色,却又夹杂了几许欣慰:
“尔等不辱使命,准时前往校场,无一人怯战!乃举国之幸。”
抬眸间,方右尉迎视着一张张心无旁骛的面孔,眉宇间透出一股凌然:
“但沙场刀剑无眼,生死难料。我有义务将战情广而告之,更有责任解答——为何你们身负的铠甲如此破旧。”
早先因装备一事与方右尉争执的男子,此刻专心致志,尤其在听到方右尉意欲解释战甲一事时——耳廓都随之一颤。
黎落与众人一样,被方右尉的谈话吸引了注意力,目不转睛直视前方。
“日兆分别有三支大军——禁卫军负责境内安稳,辽远军负责疆域太平;骁勇军负责平息战乱。每支军队,都有各自的职责所在,虽不能妄言谁比谁轻松,但我可以拍着胸脯告诉你们:骁勇军相较于其他军队,绝对是战功赫赫!同时:也面临着旦夕祸福的忧患……”
众人听到此处,神情悲壮且肃穆。大多数对于自己能隶属骁勇军而感到自豪。黎落也是其中之一,她被骁勇军动辄以命相搏的豪迈不羁所打动,更为烈士们的慷慨赴死而扼腕。
方右尉的演讲,犹如看似平静的湖面——不知何时便要冲出惊涛骇浪般的壮烈言辞,弦弦掩抑,却时时撩拨人心。
“此次双方交战,态势迅猛,爪洼又是有备而发,打的我军措手不及——粮草未囤、战车太少,禁卫军不能被抽调,辽远军一时半会而赶不回来,唯有让骁勇军一马当先,奋起抵抗,才可保住这境内的安生。”
方右尉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凝着火光,仿佛于曼妙的光影中瞥见了一幅幅惨绝人寰的场景,他旋即扭转头,迫使自己不再遥想。
“或许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骁勇军溃乱无能,但你们可知——若不是两国交界处,我军昼夜不寐,仅凭着一腔热血与敌人死死对峙,又怎能僵持到现在?骁勇军不敢怠慢,只怕一时疏忽就被贼寇击入腹地,那你们的太平盛世,顷刻间便灰飞烟灭……”
方右尉看到本来对自己忿忿不平的人一个个垂下头,好似再无颜抬头挺胸,特别是曾经和自己争执的小儿郎——他一脸歉疚的看着自己,以口形嗫嚅着“对不起”这三个字。
站在方右尉身后的刘参将深感宽慰,更感谢方右尉替骁勇军辩白,他凝着方右尉的后脑勺神色敬重,坠入了自己曾经险象环生的回忆。
不得不说——方右尉的每一句话,都牵动着在场众人的每一根神经,好比带领着初生牛犊的将士们在山谷中跌宕起伏,领略世间的另一种风景。
黎落更是感触深刻,她本以为方右尉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谁料自己对方右尉的看法过于偏颇——对方仅仅几句话就掌控了全局,不愧为骁勇军的精神向导,这让黎落自叹不如,也让黎落惭愧不已。
“我并不是为骁勇军不值,只是想让你们感同身受的体会体会他们的不易!因为不知这场战役会延续多久,尔等又是一群没有上过战场的毛头小子。我暂且不让你们配备赶制而成的战甲——只因物资有限,骁勇军尚在战场过关斩将,孰轻孰重想必不用我多说?”
方右尉讲明了缘由后,在场之人毫无非议。方右尉见此微微颔首,准备讲一讲新兵的备战计划,他朝身后的刘参将瞥了一眼,刘参将忙递上新的兵册。
“时不待我,前线之危迫在眉睫。骁勇军急需新兵补给,充沛兵力。因此:你们只有三日来熟练作战技巧。彼时——我保证冲锋陷阵的将士们皆能穿上锃亮的铠甲,手持尖利的武器。”
安抚人心的一番话,引来队伍里不约而同的欢呼声,方右尉笑得艰难又勉强,抬手压下不安分的声势。
举起手中完善好的新兵册,方右尉脸色肃穆扫视着众人:
“这本兵册上,标注着你们每个人的作战优势和劣势。当然:有些人,生来就是从军的好苗子,或许比天资不足者多了几分看点。但是,认知的准则乃是格物致知,唯有经过考核,才能瞧出真本事。所以——三日后,所有人都要参加考核。”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他们并不知晓还有考核这等事。但经过方右尉先前的铺垫,众人又深知考核确实是非常有必要的,没有人反应强烈,俱是欣然接受。
议论声停止,才使得方右尉舒展了眉眼,心中轻松不少。
“既然无人反对,此事就这么定了!我丑话说在前头——经不起磨砺的,趁早来向我申请退居大后方,弱小并不可耻,前线也需要这类后勤兵的支持。只一点我要申明:过不了考核就不在前线,更不要同我索要新制的兵甲。若拖了骁勇军的后腿,我定严惩不贷!”
交待完毕,方右尉同刘参将叮嘱了几句,便去找上司议事。徒留满场的菜鸟面面相觑,隐隐担忧着三日后的考核。虽然方右尉对于实力有限者并无鄙视之意,可听闻了骁勇军的激进事迹,又有哪名男子甘心情愿静立于人后——既不能建功立业,还会被人取笑。
黎落看向坐在她正前方,身材魁梧的好心大哥,口气十分羡慕:
“大哥,你如此英武,定能通过考核!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