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答应和解?”
黎落闻言着急了,忙道:
“怎麽会!”
陆鸢容见此失笑,便伸出另一只手将黎落的手掌强行弯曲,而后同自己的拳头轻轻一碰,算是陆鸢容特创的和解仪式。
撞击完了,黎落傻傻的盯着两人的拳头看了半晌,才大笑出声。
黎落从未讨厌过陆鸢容,今日两人能化干戈为玉帛,解开心结,是黎落入观以来极少让她高兴的事情之一。
握手言和后,陆鸢容想起孙妙仪离开无龄已有几日,似乎当真不打算再回来,便有些没精打采的垂头谈及孙妙仪针对黎落,其实有自己的迫不得已。
“说起来,妙仪师姐看你不惯,不过是因为一些不能明言的缘由……”
黎落抿唇一笑,望着陆鸢容忧虑的眼眸,坦然答道:
“我知道,孙师姐爱慕清风师……伯,所以才会对我产生敌意。”
想到清风或许再也不愿见自己,黎落生生将“师傅”二字给拗成“师伯”,陆鸢容并不讶异黎落看出了孙妙仪对清风的情愫,那般明显又那般小心,应该唯有清风不懂罢了,在旁人眼中,皆是清晰的。
陆鸢容和黎落一同陷入各自的忧愁之中,陆鸢容有陆鸢容的挂念,黎落亦有黎落的烦心事,屋中再次变得静悄悄,谁都不曾先一步出声打破沉寂。
见陆鸢容着实是发自内心的关切孙妙仪,黎落想提醒陆鸢容,孙妙仪太过自傲,可能压根儿就没有把陆鸢容当朋友,但又因为二人刚刚冰释前嫌,黎落怕让对方觉得僭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唉,你看我,好端端的说这些个扫兴的事作甚!祭典那日,师妹于女弟子中拔得头筹,我还未曾恭贺师妹呢!”
陆鸢容转移话题的速度极快,似乎她脸上的烦恼从不会一直停留,黎落被陆鸢容的乐观感染,便暂且将心中的千头万绪搁置起来。
“师姐说笑了,何来拔得头筹一说?那日孙师姐非得让我上台跟她比试。你是知晓的——我连你的掌风都躲不过去,怎堪同她比试,便只能选择了投机取巧的办法,不料结果竟……”
黎落没有再说下去,祭典那日孙妙仪着魔般不相信比试结果,谁人劝解都毫无作用,最后闹得个不欢而散,多半儿原因是由于孙妙仪接受不了战胜她的人乃是黎落。
黎落自知是“罪魁祸首”,若拿祭典那日的比试结果来得意,岂非人品有问题。
见黎落及时打住,陆鸢容明白黎落对孙妙仪出走一事暗生自责,便又扯了些有的没的,以此来转移黎落的注意力。
两人握手言和后,很是照顾对方的心情和心思,竟有一种从未打磨过的默契。
陆鸢容同黎落相处甚欢,时至下午,该是陆鸢容被清玄处罚抄写清心咒的时辰,陆鸢容这才接过黎落递来的披风回到自己的住处。
将陆鸢容送出门,黎落瞧着彦尘正站在门外,手中握着一个类似锦书的东西,并未十分在意。
彦尘眼瞧着陆鸢容走出长廊,这才准备进屋。
“师傅——”
彦尘抬眸,看向黎落,见黎落的目光盯在他手中的锦书上,彦尘不自觉的动了动手指,将锦书往袖口送了送。
“师傅有家书?”
彦尘闻声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轻语说:
“不是。”
黎落闷闷的“哦”了一声,随后边往屋中踱步,边小声念叨着:
“为何我还没有收到他们的回信呢……”
很明显,彦尘明白黎落所指何事,他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前厅,关上房门,展开了刚才振鹭要送到黎落屋中的书信。
从锦囊中取出布帛,彦尘看了看落款——嫪升平亲书。
仔细回想了一番,彦尘记起来黎落唯一的好友也姓嫪,便更加好奇信上说了说什么。
书信中的内容如下——
黎落亲启:
得知黎姑娘大难不死,菁菁同我深感欣慰。恰逢军中传来消息——我同菁菁才知,原来黎姑娘去了道观。
此信本应由菁菁写给你,然则出于某些原因,便只能让我代笔,烦请黎姑娘耐心看完,你便会明白这封信的来意。
自你失踪后,菁菁形容枯槁,日渐消瘦,她不肯接受你下落不明的消息,每日天将擦亮,她便站在校场门口等候你回来。
你二人交情匪浅,作为菁菁的父亲,我很感激她能从你身上学到很多我这辈子都教不了她的东西。可另一方面——菁菁如此下去,始终沉浸在哀伤中,却让我心疼不已。
菁菁同黎晟断绝夫妻关系后,无人问津,我同她母亲已然年老,当然陪伴不了终生。嫪某人这一生就这一个独女,实在放心不下,又见她因你而失魂落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便做主为她寻亲,以此来冲刷掉她遭受的连连打击和刺激。
黎姑娘,你自强自立,勇敢果决,福报良多。如我菁菁能有你一半的脾气秉性,我亦不会考虑让她再嫁。相信你看到此处也会担心她——担心她被新的夫婿欺辱,再次择错良人。
说来可巧,我乃昭王之母的救命恩人,为了给菁菁寻找到一辈子的倚靠和后盾,我托人给昭王之母——服昭王与菁菁同结连理。我看中的并非昭王位高权重,而是黎晟日益邪性,我恐菁菁惨遭报复,便只得如此。
谁料——当初你女扮男装,替兄从军时,曾与昭王结下一段不解之缘。不知你是否明白昭王对你的心意,简而言之——昭王心仪之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