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里点着长明灯,幽幽地火光自上而下倾泻下来,打在墨曜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无限拉长,远远地看过去竟像是伏身在静贵妃的棺椁上面一样。 他跪在石阶前面,看着那朵滴血茯苓,心中备感挣扎。 这么多年来,他其实早就明白这滴血茯苓不可能与母妃之间真有什么联系,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习惯了有这花陪在母妃墓前,但想到洛青染的安危,他心中又挣扎得厉害。 他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再犹豫,可真到了这里,他依然一时心生犹豫了...... 半晌后,墨曜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对着棺椁重重地磕了个头,“母妃,本来儿臣以为自己终其一生也找不到命定之人了,可却没想到还能有幸遇见,如今她有了大麻烦,要以身犯险,而这滴血茯苓可以助她趋避伤害,儿臣没有办法替她解了这灾祸,为了减少对她的伤害,便只有取走这花一法可行,母妃,您会怪儿臣吗?” 墨曜抬起头看着静贵妃的棺椁,陵墓前静悄悄地,并无人回答他的话。 墨曜心内难过,可也知不能再耽搁下去,因而又重重磕了个头,沉声道:“儿臣不孝,事出从急,今日取下这滴血茯苓,来日儿臣定亲去西域再寻花种,亲手种在此处,望母妃谅解。” 言罢,墨曜直起身来,伸出手打算将那株滴血茯苓取下来。 而就在他伸出手的那一瞬间,他突然见到,那本来直挺挺地长势正好的滴血茯苓,竟然软了下去,断在了他面前! 墨曜心头一时大骇! 这是...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前方,静贵妃的棺椁依然好端端地安放在原地,墓室里连一点风声也没有,还是那样静悄悄的,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 半晌后,墨曜才冷静下来,看着地上的那株滴血茯苓,他慢慢地伸出手去,想要将花拾起来,这时候才发现,这花并没有断,其实只是花梗稍稍软了下去,看起来才像是断了一样。 他来不及再想,小心地将花齐跟掐断,珍而重之的放进了自己手中的锦盒里,向静贵妃再磕了个头,便转身向外走去。 门口守墓的卫兵昏倒的时间太长,恐会引来禁卫军,到时候见了他实在解释不清。 若是在平时他到这里来自然不必顾虑,便说来祭奠母妃,那个敢拦他?自然也不会有人疑心他的动机。 可现在他是来取这滴血茯苓的,这件事就说不过去了。 在这守墓的谁人不知他对静贵妃墓室里的这株滴血茯苓多么重视,他突然要来将花取走,只怕大家都要揣测他的用意,若是到时候再被有心人查到了洛青染头上去,他做这一切岂不是都白费功夫了! 刚才那场景实在太过离奇,他想也许真是母妃在天之灵知道他心内的挣扎,所以帮他做了决断,他就知道,母妃虽不在了,但挂念他的心从来没有变过,她也与别人的母亲一样,对他无私地包容着。 他也想过了,等这件事情解决了以后,他必须得亲自去一趟西域,再寻了滴血茯苓的花种种到母妃墓前,他许诺给母妃的话,自然不能食言。 守候在外面的夜止和夜戈等属下们见墨曜平安出来,皆松了口气,忙将地上坐着的两个昏过去的守卫扶起来,用长枪支地,借力让他们靠在墙边,做出一副他们自己困倦不堪不小心睡了过去的样子。 如此真假难辨,他们醒来纵使疑心却也不敢声张。 趁着夜色正浓,墨曜他们忙躲过巡查的禁卫军,闪身出了皇陵,照旧一路疾行,直到回了王府方才安下心来,自不必提。 墨曜他们走后不久,静贵妃陵墓前的两个守卫果然渐渐转醒。 二人醒来先觉后颈一阵刺痛,又见都靠着墙边似乎睡了过去,当下也顾不得觉得哪里疼了,忙站直了四下里扫视一圈,见无人注意他们这边方才放下心来。 两个守卫一边小声互相埋怨,一边仔细检查了陵寝入口,见并无异样这才松了口气,复又站直了身子打起精神守卫起来,心中都有志一同地决定瞒下刚才打瞌睡的事情。 反正又没有人闯进来,只要陵墓里没有丢失什么贵重东西,他们打个瞌睡也算不得失职,长夜漫漫,谁能保证一个瞌睡都不曾打过呢...... 墨曜回到王府后并未跟属下们说陵墓里发生的怪象,只叫人看好了滴血茯苓,准备明日便给上官隐送过去,早一日看见他将药制成了,他们也好早一日安心。 交待好了这些,墨曜便回去歇了。 辗转入睡后,他做了个梦,梦中似乎有一锦衣玉容的女子,正站在他面前对着他笑,他却看不清她的面容,待他想要追过去仔细看看她的样貌时,便醒了...... 天色也亮了,待会儿又要准备去上早朝,墨曜从床上坐了起来,回想梦中那名女子,总觉得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这时红袖带着人过来伺候他起身梳洗,见他坐在床上发愣,还以为他哪里不舒服,忙问:“王爷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么?可要叫太医来看看?” 墨曜听见她的声音方回过神来,摇头道:“不必,本王没事。”说着便起身穿上了鞋子,下了床。 红袖见他这样确实不像是生了什么病的样子,便没有再问下去,只亲自拿过朝服伺候他穿戴起来。 墨曜这时却突然问她,“红袖你说说,若是一个人晚上做梦梦见了另一个人,是为何?” 他这话问的突然,红袖也没有多想,便下意识地答说:“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墨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