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上,梁洪的望远镜里,十几名英军骑兵越来越近,而后又在更远的地方,看见一支近二百人的骑兵队伍。
骑兵还是比马车快得多,虽然早走了一个多小时,但被赶上却只用了不到三个小时。敌人的骑兵部队随时可以发动突击,除非抛掉所有笨重的缴获,否则绝不可能逃脱。即便这样,也还要忍受敌人无休止的追杀,还有被发现身份的可能。所以梁洪准备在这里伏击敌人骑兵,至少要打残打怕尾随的追兵。
先头的骑兵很讨厌,看来都是有经验的老兵,很轻易地发现了遗留的痕迹,像附骨之疽甩都甩不掉。要干掉敌人的尖兵,但又不能太早暴露手中的杀器,以免打草惊蛇。梁洪看了眼正操弄机枪准备战斗的手下,下达了让人有点意外的命令。
“拿起步枪,准备战斗。”
他不打算动用机枪,这东西是给后面大队骑兵预备的礼物。
阿什利此刻也举着望远镜正看向前方,他派出的尖兵在爬过一座小山,那是并不陡峭的缓坡。
他对手下很放心,优秀的战马,良好的训练,战力在非洲土著中堪称无敌。不过,殖民地军队在大英陆军中可是后娘养的,现在他的骑兵装备的还是单发黑火药子弹步枪。四年前由库存的马蒂尼亨利步枪改装成马蒂尼—梅特福卡宾枪,使用点303口径黑火药子弹。整个骑兵营,唯一的望远镜就是他手里的,可怜的尖兵只能用肉眼去搜索敌人。
其实,这次任务他们很顺利,沿途没有遭遇到传说的敌人,而后也很轻易地发现了各种踪迹。虽然只是三流部队,阿什利还是对手下的素质很满意。
突然,他在望远镜中惊讶地看见,十几名手下一瞬间纷纷跌落马下,而后才听到前方接连不断的枪声。
敌人出现了,隐藏在山顶的树林里,以伏击的方式歼灭了他的骑兵班。丰富的战斗经验告诉他,不要指望被敌人伏击后,中弹落马的骑兵还能逃生。
阿什利突然觉得很愤怒,鼠窜中的敌人居然用最卑鄙的手段杀害大英帝国的骑士。必须报复,否则这将会成为他军人生涯的耻辱。
“我们的弟兄,在前面刚被敌人谋害,他们灵魂尚在战场。让我们用马刀劈开敌人的胸膛,用敌人的鲜血祭奠他们的亡灵。”
阿什利在手下骑兵面前慷慨陈词后,猛地拔出马刀,指向前方。
“为了荣誉,前进,大英帝国骑兵万岁!”
“大英帝国骑兵万岁!”
阿什利未必是个好军官,但却无疑是个好演说家。被阿什利的言辞鼓动,年轻的骑兵们热血沸腾,也拔出马刀,大声呼喝响应。战马奔腾,阿什利的心情也随着激烈的马蹄声澎湃。虽然早已经进入热兵器时代,但骑士的荣耀仍然是他心中的梦想。
近二百匹战马风一般席卷大地,冲向山坡。
看见敌人骑兵发起了冲锋,梁洪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如果敌人像甩不掉的幽灵一样,始终跟在后面,那才是真正让他头痛的。
战马越来越近,冲上坡地开始减速了,距离他们藏身的树林不过二三百米。马上骑兵的狰狞面容清晰可见,骑在马上的人也看见了树林中的伏兵,还有枯草丛中伸出的圆筒形枪管,远不止一根。
哒哒哒,草丛中的枪管喷吐出火舌,十道火舌pēn_shè无尽的弹雨,将山坡上的骑兵尽数笼罩。
受伤的战马猛地前蹿跃起,将马背上的主人甩下,飞在半空中的骑兵身体随即也被子弹击中。密集的弹雨仿佛无处不在,人员、马匹,横扫几百米的范围,贯穿一切生物体阻碍。
前面的骑兵被打倒,而后便轮到后面的骑兵。紧随的战马收不住脚步,踏着前排的尸体和鲜血前进,继续被机枪子弹打翻。短暂时间内,整个冲锋的骑兵队伍,前半部分像长成的庄稼被镰刀收割放倒。山坡上,人和战马的尸体层层叠叠,在距离山顶一百多米的地方堆砌成一道血肉壁垒。
机枪响起的时候,跟在最后面的骑兵勒住坐骑,取出步枪,顽强地向山顶还击。可惜黑火药子弹的卡宾枪有效射程只有二百米,英军骑兵又是骑术远精于射术。面对有效射程超过千米的机枪,骑兵的步枪反击只在一瞬间便被击溃了,马上的士兵连同马匹,继续垒成新的血肉之墙。
阿什利没有冲在最前面,在听到机枪声的第一时间,就勒住马匹。当机枪子弹延伸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成功下马兵找到了遮掩的隐蔽物,躲到突起的岩石后面。
他清楚地看见,山顶上机枪吐射着火焰,数出来居然有十挺之多。
砰,依托岩石还击的士兵被打爆了脑袋,红色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溅到了阿什利脸上身上。子弹是从山顶打来的,开枪的人手中端着有猎鹿镜的步枪。射击太准了,那个人在精确射杀被机枪忽略下的其他人,射杀那些还在勇敢反击的士兵。
巨大的伤亡,终于让勇敢的英军骑兵崩溃了,残存的士兵转身策马奔逃,把后背留给敌人恣意瞄准射击。
阿什利的英军骑兵惨遭伏击的时候,比勒陀利亚的总统克鲁格却显得更加恼怒。刚刚收到开普殖民地总督米尔纳的电报,措辞强硬得近乎侮辱,要求德兰士瓦彻查袭击金伯利的布尔人武装分子,字里行间隐含着暗指是德兰士瓦军队所为。
他已经是73岁的老人,雪白的大胡子更凸显了年龄的苍老。长期担任这个国家的领袖,今年2月竞选继续连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