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记着吃肉,青翧晌午觉都没睡好,躺在炕上一会儿问福子一句:“日头可落下去了?什么时辰了?”问了得有十几遍。
福子没辙的道:“我的好少爷,这才刚吃了晌午饭,早着呢,您就安心睡吧,小的在这儿给您瞧着,日头一落下去,就叫您起来,保管误不了少爷吃肉。”
青翧仍有些不放心:“那你可别睡着了。”
见福子一个劲儿点头,才又躺下闭上眼,翻来覆去的终于睡了过去,却没睡踏实,不过一个时辰就醒了,翻身起来揉着眼看了眼窗外,见日头还大着,有些失望。
既然醒了,干脆起来得了。
福子怕他出去,忙道:“这会儿外头热着呢,还是在屋子里待着凉快,少爷若是睡不着,不若看会儿书或写几个大字,今儿晌午少爷背会了书,夫人眉眼都是笑的,可见心里喜欢。”
青翧翻了白眼:“好容易严先生病了,你又唠叨起来了,好好的看书做什么,我去找二姐玩去。”说着跳下炕就跑了,福子忙跟了过去。
许是上一世睡得太多,这一世青翎没有午睡的习惯,总觉得大好的时间用来睡觉怪浪费的,而且,古代人没什么消遣,作息时间颇规律,睡得早,起的早,睡眠时都在九个小时之上,充足非常,中午哪睡得着。
只不过,晌午头日头毒,青翎再皮也不敢往外跑,怕晒伤了皮肤,自己受罪,又嫌屋子里热,便坐在廊子上学绣花。
花样子是青羽帮她绘的,青翎刚学,太复杂的怕绣不来,青羽就画了最简单的,花样子是一丛兰草,琢磨着等青翎绣好了,当帕子使也过得去。
本还说这丫头天天往外跑,性子躁,哪能塌下心来绣花,倒没想到这丫头绣的极认真,安安稳稳坐在哪儿,一针一针的颇像样儿。
青羽不免探头瞧了瞧,刚学针线来说,已经算相当好了,娘可以放心了。
正想着等青翎绣好了这个,给她画个复杂一些的样子,就见那边儿青翧一蹦一蹦的跑了过来,一过来见青翎正坐在廊下绣花,以为自己睡迷糊,眼花了,忙揉揉眼,见二姐还坐在哪儿一针一线的绣着,不禁道:“二姐,你莫不是病了吧,好端端的怎么做起针线了。”
青羽好气的拍了他一下:“这是什么话,女孩子学针线才是正经事儿呢。”
青翧不免有些担心起来:“二姐,那你以后是不是都不跟青翧出去玩了?”
青翎好笑的道:“青翧你今年多大了,还总想着玩。”
青翧:“二姐糊涂了,咱俩一样过了年就十岁了。”
青羽道:“亏了你还知道,大哥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是都背会好些书了呢,哪像你这样天天的玩儿。”
青翧:“怎么又说念书的事儿了?”
青羽:“有道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你不念书,将来能做什么?”
青翧皱着眉想了想没想明白,索性直接问青翎:“二姐将来想做什么,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青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女孩子长大了找婆家嫁了就是,故此,针线活计一定要学好了,男孩子却要丁门立户的,你跟青翎哪能一样。”
青翧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想明白,索性丢开不想了,摇着头道:“不是有句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吗,到时候再说呗,现在想这个做什么。”说着蹭到青翎身边蹭了蹭:“二姐你别做针线了,咱们去厨房瞧瞧去吧。”
青羽忙道:“灶房里又是火又是油的,可不是胡闹的地儿,回头烫着可了不得。”
青翎放下手里的绣绷子:“大姐说的是,灶房可不是玩的,你莫不是等不及想吃蘑菇炖肉了吧。”
青翧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想瞧瞧咱们采的那些蘑菇去。”
青羽笑道:“不用瞧,娘既然应了,自然不会反悔,今儿晚上必能让你好好解解馋。”
说话儿就到了晚饭时候,夏日天长,吃晚上饭的时候,日头还老高呢,翟氏见今儿吃饭的人多,连陆敬澜都过来了,便让丫头把堂屋的大八仙桌挪了出来, 放到葡萄架底下。
翟氏刚嫁进胡家的时候,婆婆还活着,公婆都是极少见的好人,性子随和,对自己格外好,吃饭的时候也不用自己伺候着立规矩,故此,平常日子就自己跟丈夫两人吃饭,年节才到公婆屋里吃上一两回,应应节气。
婆婆没了之后,翟氏本说请公公过来一起吃,公公却说一个人习惯了,仍就自己一个人吃,倒是自己这边儿,随着孩子们一个个出生,人就多了起来,如今更有子盛跟敬澜,就更热闹了。
翟氏知道有自己跟丈夫在,孩子们不自在,就让他们在院子里吃,自己跟丈夫仍在屋里,本说让青青跟他们两口子一起在屋里吃的,毕竟吃饭不能戴帽子,却没想到这丫头倒主动留在了外头,只是仔细用刘海遮住了胎记,瞧眉眼儿间的神色,比过去开朗了不少,翟氏暗暗松了口气,安排好了菜就进屋去了。
胡家的晚饭算不上丰盛,却也不差,一般都是四菜一汤,今天中间多了个蘑菇炖肉,用老大的砂锅装着,放到桌子正当间儿,香味儿顺着砂锅的盖子一股子一股子往外冒,馋的青翧只吞口水。
好容易等他娘走了,再也等不得,伸手就要去掀砂锅的盖子,却给青羽抓住手:“你没看还冒着热气呢,烫坏了你的手,可没法儿写字了 。”青羽垫着手巾把盖子打开,顿时肉香四溢,让人食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