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此次来东园,小女子还有个不情之情,还望先生成全。”她俯身给郭安先生施礼。
“我种的花,从不送人。”老先生一句话便堵了她的下文。
茹晋刚要开口,老先生打断他:“好友也不例外。”茹晋的脸立马红了。她瞟了一眼茹晋,茹晋更加不好意思,在家里,他曾夸下海口,凭他的面子,向郭安老先生讨一盆上品的茶花,虽不易,但也有八分的把握,不想,老先生一分薄面都不曾给他。围炉上的雪水已沸,眼见茹晋一句话也说不出,魏雨烟只能扑哧一笑道:“老先生真是快人快语,但您确定,小女子是向您讨要这东园的茶花吗?”老先生捋着胡须反问:“不是吗?”说完也哈哈大笑。魏雨烟道:“错,错,错!”老先生替他们斟了茶,放下公道杯道:“那让老朽再猜猜——嗯——有了,姑娘是否要老朽替你与茹弟保媒?”魏雨烟气得直骂郭安“老不正经!”茹晋一口茶喷了出来,连连道“郭兄不要拿我开玩笑。”随即两人目光一碰,像针扎了一般,又迅速的收了回来。
讨花不成,她便赖在了郭安家,非要拜郭安为师,学习如何种茶花。她每天在东园里,手里提把剪刀,看哪盆花不顺眼,就剪一刀,看那朵花开的刚好,便摘了插在发髻上。此外,还不忘日日就给每盆茶花浇上一桶水(茶花怕浇过多的水)。郭安气得牙痒痒,几次三番把她丢出家门,但第二日早晨,她便翻墙进去,先给郭安请安、敬茶,以师礼待之。然后依旧剪花、摘花、浇花。半个月折腾下来,东园里所有的茶花都在掉叶子,眼看再这么折腾下去,东园的茶花都要死在她手下,郭安妥协了。把她叫到跟前,咬牙切齿的道,花不送人,是他立的规矩,不能破,但可以借!她捂嘴偷笑,心里更愿意叫他一声师父了。老先生挑了一盆绯色的红霞给她,她摇头,从花架上抱了一盆黄色的满月,老先生一看,心疼的没坐地上,说什么也不给她。她只好长叹一声,说,那我只好继续给师父修枝剪叶了。一听这个,老头差不多是哭着同意她抱走满月的。临走,她抱着满月问:“师父,要不徒儿打个借条,写个借期给您。”老先生气的没把胡子揪了下来,只对她说了一个字:滚!快给我滚。不对,是五个字。
吴三桂寿诞收到满月后,高兴的不得了,郭安种的茶花皆是神品,能用“借”这一托词,得到满月,确实不易,对“借”花之人立时刮目相看。游之敬也恭维道,茶品红、白、粉居多,此黄只应真龙有,是大吉之兆!文武听完,纷纷附和。吴三桂听完,大喜,赏了信义锦缎三匹,黄金一锭。吴世璠对信义的信任,又增进了一分,他能接触到的秘密也增进了一分。
“当年的东园,是如此的姹紫嫣红,怎奈如今,也就只留下这盆狮子头了。”魏氏托着花冠道。
信义摇头道:“那株最高的荼蘼还在,虽被烧的只剩残肢,十年之后,枯枝之上又发了新芽。”
魏氏一诧,十年复生,听来不可思议:“你是如何得知的?”
“他说的,我后来也回去过,确实是生发了。”信义假装平淡的道,他本不想告诉她的,可她今夜选择了原谅他,他这样说,会让她舒服些,茹晋当年和她在一起,并不是为了利用她接近皇上。
原来茹晋送给她四十整寿的礼物是这个,他们都曾记挂着当年的那株荼蘼……
看完日志,线索生生的断了,却让青莲突发奇想,想到京城老宅一探,或许在那里会有收获。但她知道,自己在京城的一举一动,都要得到清月的首肯,尽管知道她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他们的安全。可踌躇了几日,她还是决定单独背着清月回老宅一趟,这样做,一来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连累了她,二来这是她家族的秘密,她不想过早的让外人知晓。
旧时的老宅,她已记不起在何处,只记得母亲卧室前栽了棵桂树,一到金秋八月,就满屋子的香气,而母亲则静静坐在镜子前,手持石黛,轻轻地描着眉,而她则躲在门外,透过门缝,偷偷偷看母亲。母亲的眉长得很漂亮,而她也有这样一副极好的柳叶眉,王毅在时,曾调笑道,蹙娉蹙兮,吾之怜兮!想到这,她脸一热,但内心随即转而伤心悲凉,她轻抚自己的眉,怜惜之人已无,她的愁绪谁又能载得动?
“小姐,你唤老奴来,有何差遣?”老琴师进来,给她道了个万福。
青莲放下手,笑道:“不是要过八月十五了吗,我想起幼时母亲房前的那株桂花树了,想烦你寻些桂花,插在我屋里。”
老琴师抹了抹眼角,道:“我也想少夫人他们了,当年少夫人坐在桂树下梳妆多美呀,性子又贤淑,对我们下人也好,只可惜……唉,不说这些伤心的了,是,老奴这就去准备。”
见老琴师要走,青莲却叫住了她:“季娘,麻烦稍等,”季娘停了脚步,青莲才又道:“若有可能,我想请您寻老宅那棵桂花树的桂花。”
季娘一愣,随后叹了口气道:“小姐,老奴知道您的心思,可恐怕不成。那屋子充公后,被赏给了皇上的宠臣高士奇,那人对下人最是刻薄。奴婢虽能高价去求,可他的家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