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
我让梁泗业点菜,梁泗业让我点。
点菜这种事说起来很小,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小,因为它牵涉到金钱预算和喜好把握。
如果我不曾,肯定被梁泗业给难住了。因为我压根不会点菜,很容易露怯。
一旦我露怯,肯定拉低印象分。
幸好里呆了一个多月,幸好柴静特别会点菜,于是我跟她学到很多,正好在今天小秀一把点菜功。
梁泗业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点点地方口音,偏向于南方川地。于是我点上几个川菜,再点几个湘菜,借此迎合他的口味。
至于我自己喜欢吃啥,根本不重要。这时候只要梁泗业开心,你让我干啃萝卜皮我都乐意。
点菜的时候,我并没有直接奔着贵的去,先从价格适中的点起,一点点往高价上蹭。
当我点到一个68元的铁锅茶树菇时,梁泗业笑着摆手道:“不要太贵,家常便好。”
看来人家不想吃我们,也不想欠我们任何情面,于是选择“家常便好”。我当然不能违背梁泗业的意思,立刻按照他的思维点下去。
三个人,六菜两汤一茶点。
梁泗业笑着问我:“为什么这么点?”
我说:“九九长远。”
梁泗业呵呵一笑,不曾多说什么。
菜品点好以后,我问他:“梁局长,您喜欢喝什么酒?茅台怎样?”
殷焓悄没声儿的踩我一脚,暗示我:咱可喝不起茅台。
我仍旧不理他,笑呵呵的看着梁泗业,底气十足。其实不管我有没有底气,总之得拿捏得住,千万不能露怯。
梁泗业轻声细语道:“天行老弟,下午我还得开会,着实不能喝酒。”
他的确非常非常谨慎,轻易不肯欠我们人情,连好酒都不肯喝。我感觉今天这事儿不太好弄,务必徐徐图之,千万不敢过于直白。
于是,吃饭期间,我和梁泗业什么正事儿都没聊。
我没提殷焓挨打的事儿,也没提农家院的事儿,更没提合作的事儿,一个劲儿的和他瞎扯淡,尽聊一些无关痛痒的风花雪月。
殷焓担心我忘了正事,着急的不行,屡次暗示我提早开口。可是我不理他,这厮无可奈何。
既然我不提,梁泗业更不提。
于是我俩始终嘻嘻哈哈,始终互相试探。
我想知道梁泗业到底怎么想的,却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发问,只好旁敲侧击。
梁泗业同样在试探我,看我能不能稳得住。
我俩便在着方圆饭桌上互相交锋。彼此间看似风轻云淡,实则暗藏心机。谁先开口说事儿谁就落入下乘。
于是,这顿饭吃的相当乏味。
一顿饭吃下来,久经“沙场”的梁泗业游刃有余,可把我累坏了,不知道累死多少个脑细胞。
饭局最后,梁泗业笑道:“天行老弟,实在不好意思,我得马上开会去,咱们有空儿再聊?”
这时候饭菜刚刚上齐而已,基本上没怎么动筷子。可是人家梁泗业想走,我们也不能拦着。于是我起身说:“当然是梁局长正事儿要紧,我开车送您。”
“不必,不必,”梁泗业连连摆手道:“三两步的事儿,我走过去就好。”
我说:“那怎么行,必须得送您一趟。”
话说,我还得让你见识一下俺的劳斯莱斯呢,好让你对我印象深刻,哪里就这么放你走?
可是梁泗业死活不让我送,我只好再一次把林肇抬出来,笑道:“梁局长,好歹让我送您一次,要不然我哥哥肯定骂我不懂礼貌。”
终归还是林肇面子大,梁泗业终于点头答应下来。
陪同梁泗业走出醉八仙酒楼,一起来到地下车库。梁泗业下意识的往二三十万的车子看去。
可是我一直领着他往前走,径直来到放眼整个地下车库,甚至是放眼整个云台区都能首屈一指的劳斯莱斯旁边,开汽车门,笑道:“梁局长,请上车。”
梁泗业很想表现的淡定一些,可是那辆价值数百万的劳斯莱斯实在过于豪华,让他没办法心如止水,这厮终于流露出惊讶之色,诧异道:“这是你的车子?”
我费心费力的折腾来去,为的就是让他惊讶不已,此番终于达到目标,我反而更加警醒起来,反复告诉自己说,千万别冲动,一定要稳住!
于是我假装淡然道:“无非是代步工具而已,不值一提。”
梁泗业再一次深深的看着我,叹息道:“别看小小年纪,竟然能做到不骄不躁,李天行,我不得不承认,你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
我把梁泗业请到后排做好,再让殷焓坐在副驾驶上,启动车子以后才说:“梁局长,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这辆车子是我朋友的,只不过挂在我名下而已。”
说出这番话以前,我做过无数个思想斗争,最终认为梁泗业更加喜欢我实话实说。毕竟他是干警察的,想要查出我底细易如反掌。
如果我刻意蒙骗他,或许刻意唬住他一时,万万唬不住一世,到时候只能让我更加被动,平白让人家看轻了我。
事实上,如果我把真相提前坦白出来,更能博取梁泗业好感。
倘若说到身价问题,别人能把价值六七百万的豪车挂在我名下,外加一个林肇妻弟名分,足够足够。
我始终相信一个朴素的道理:得人信任者亦能值得信任。
梁泗业听完我坦白之语以后,笑道:“李天行,你再一次让我刮目相看。”
我呵呵一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