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阳厘走后,金兰阁里的讨论仍是如火如荼。
“史姐姐,这次你不能再如上次歃血结盟一般懦弱,不能让云如吃了这个哑巴亏。”何叙蓉一向心直口快,大喇喇地就将了史永依一军。
四人年纪是差不多的,只有史永依大了年份,其他三女全是差了月份,所以三人皆唤史永依为长,她们相互之间却以名字相称。数月前,四人结为“云雅永叙”,学了江湖人士的样儿,在月夜下歃血为盟。不过四人个个都是千金小姐,自然不能真的取了自己的血,就取来鸡血饮用。
谁知史永依一见鸡血就发晕,后来不小心将鸡血洒到身上,更是如同失了狂性一般,大哭不止。因为史永依一向以长姐自居,又是个稳重自持的样子,突然的失态不仅没有得到其他三女的同情,反而引来三女的一番嘲笑。这不,性子最冲动的何叙蓉说着就把旧事提了起来。
见史永依耳根儿发热,王雅心忙道,“史姐姐只是不敢见血,并不代表行事懦弱。我倒是觉得云如要么就落得个潇洒,从此对那卫大哥忘情忘爱,要么就莫要介意他人眼光,直接再上卫府找他。”
话音未落,史永依不但不领情,反倒恼了。
“胡说!你的性子一向温和,怎的最近鲁莽许多?方才叙蓉问得无礼,你也附和!卫邵两家一向交好,云如若是直接上卫府折腾,让邵叔叔的脸面往哪里放?”她怒斥。
王雅心红了脸,没有回嘴。
“啊——”邵云如不乐意了,双脚在桌几下胡乱扑腾。
“那依史姐姐说云如就要从此忘记奕哥哥吗?岂不是太窝囊了!”她情窦初开,要她忘记,她一时难以接受。
“当然——不是。”史永依直了身子。
“要不咱们先打听打听那女子如何?”她沉吟片刻,提议道。
“卫大人虽然不解释,可是有一点却毋容置疑,昨晚是他有意制造混乱并当街拉走了一个女子。不如咱们先去打听打听那女子,看卫大人到底是为了查案还是别有目的?”她接着道。
“好!”邵云如一听来了兴致。
如果奕哥哥昨晚离去是为了查案,她岂不是还有希望?
只是“好”字刚出口,她又泄了气。
“那女子是个生脸,当时又离得远,我根本不认得她,去哪里打听?”她沮丧地道。
她只隐约记得那女子扎了一根煞是好看的红梅发绳,其余一无所知。
“你不是道那女子与周家庶子一起玩接龙么?不认识那女子还不认识周家那个勤劳的庶子么?”何叙蓉冲着邵云如挤眉又弄眼。
邵云如眼前一亮,嘻笑着扑向史永依的怀中,何叙蓉则与王雅心笑成一团,金兰阁一派欢快。
******
酉时,周岸则将账本交由邬元英的贴身嬷嬷金荷带回周家后,开始清理污物,擦拭柜台。
这时,一个皮肤略深的女子走进店面,左瞧瞧右瞧瞧。
周岸则抬了抬眼皮,照例道,“本店要打烊了,有何需要姑娘明日再来吧。”
女子道,“你打你的烊呗,我瞧瞧还不行么。”
周岸则果真不再搭理她,埋头做自己的事。
女子瞧了一阵子,道,“我认得你。”
周岸则将门板依次嵌入横沟,“呵呵”两声。
“我并不是听人说起你的,而是上元灯节那晚瞧见你的。”
女子自顾自地道,“那晚,你赢了接龙,赢了红笼,好生意气风发哟。”
周岸则再次“呵呵”两声,净过手,站到门槛处,拿起锁头冲女子晃了一晃。
女子知道他是在下逐客令,随他走出门槛,接着道,“没想到你这般有才华。”
周岸则充耳不闻,锁上门锁,双手负后,徐徐向周家走去。
“喛,别走。”女子追上他。
“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人家说好听的话,你也不理人家?”女子性子有些暴躁。
周岸则住了脚,“金满堂开店至今,姑娘是头一个上店来光说好听话的。你不如直说,到底有何事?”
女子脸微红。
“我——其实我是那晚被与你同行女子头上的红梅发绳吸引了。我回家念念不忘,想依样画瓢,无奈怎么也打不成形,可我又不认得那女子,只好来向你打听。我都说了这会儿子话,轮到你来说说了呗,那女子是哪里人士,身在何处。不要说你不认识,那晚我瞧得真,你与那女子配合得十分默契,定是旧相识来的。”女子言之凿凿。
周岸则笑道,“原来如此。姑娘直说就好,何必绕了一个大圈子。那女子是京郊梅字饼铺的老板,姓沈,名月然。她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哥哥在金满堂做磨工。我与她并不熟,那晚她只是与拙荆一见如故之后结伴同行。”
沈月然,梅字饼。
女子喜出望外,默默记下这两个名字,连声“谢谢”都忘了说,转身就跑开了。
周岸则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个弧度。
“越乱越好……”他幸灾乐祸地笑道,步伐轻快地抬脚离去。
******
亥时,周家,北偏厢房。
陈氏披着外衣半卧在床头,接过周岸则手中的瓷碗,小口慢饮。
喝罢,她将碗递给周岸则,周岸则随手将碗放到一旁的案几上。
“岸则,我这身子恐怕就是这样了,往后莫要再为我炖来那银鱼汤,喝了只会费银子。”陈氏愧疚地道。
周岸则挽起她的手,道,“莫要胡思乱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