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已备好,明个儿你直接拿了,就说是你买的。”她果断地拒绝。
“也好。”沈月然又想了想,道,“不知上次嫂嫂借给月儿穿的月白纱裙可还在?月儿没有裙装,唯恐简陋的衣着唐突了二老。”
吴兆容更加惊奇。
上次让她着裙装,她叽叽歪歪了半天,怎么今天主动要求了?
不过穿条裙子能有什么鬼?
“那条纱裙如今穿有些凉了,你若想穿,我再给你找一条,明个儿给你送去。”她道。
“不用麻烦嫂嫂,明个儿我自己来拿。”沈月然露齿一笑。
她又问了些琐事,见天色已晚,起身告辞,“若是没什么事,月儿先回去了。”
恭敬有礼的态度令吴兆容目瞪口呆。
“她这是怎么了?又中邪了?”她指着沈月然离去的背影道。
沈日辉笑道,“她往常顶撞你,你生气。她如今顺着你,你又道人家中邪。你这个嫂嫂不好当,她那个小姑子也不好当。”
吴兆容撇嘴,“哼,要是让我发现她暗中存了什么坏心眼儿,看我怎么收拾她。”
沈日辉嘻笑着凑上来,在吴兆容身上磨蹭,“别想着怎么收拾月儿,先想着怎么收拾收拾你相公吧,赶了一个月的路,快憋死我了。”
“呸!”听出话意的吴兆容红了脸,一把把沈日辉推开,没好气地道,“又脏又臭,离我远点儿。”
沈日辉讨了个没趣儿,兴致大减。他耷拉着脑袋向床榻走去,“以前也是这么脏,这么臭,不照样亲热?到了京城就不一样了么,嘁。”
次日,在吴兆容的张罗下,三人一道赶往迎宾楼。
宴席时间定在午时,三人虽是提前一刻到达迎宾楼,可是吴丁儒夫妇还是已经到了。
沈日辉依次叫过岳丈、丈母,沈月然依次叫过叔叔、婶婶,又将吴兆容提前备好的礼物送给二老,说了一些吉利话儿,几人欢欢喜喜地各自坐下。
吴丁儒与沈日辉倚窗而立,轻声交谈。柳秋嫦则拉了沈月然与吴兆容一同坐在侧席,闲话家常。
“月儿这两日在京城可还住得惯,可有出去转转?”柳秋嫦如吴兆容一般,是个体态丰腴的妇人,可是眉眼间却比吴兆容生得和善,言谈也更显轻柔。
其实沈月然在来之前,早已想好吴氏夫妇会说的开场白。对于她这样的老姑娘来说,长辈们一旦问起不外乎就是“月儿多大了”“可有婚配”“为何不婚配”云云。她是不想回答,可是她也知道,这是她逃不开的话题。所以,她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柳秋嫦居然没有问。
她不由心生感激,对柳秋嫦好感顿生。
她轻声细语,道,“住得惯。京城比文池干净,湿润,宜人,还不曾出去见识。”
柳秋嫦笑道,“那真的该出去走走。京城有不少好看的景儿,有不少好玩的地儿,相国寺的集市,望花园的园艺,都是远近闻名,还有勾栏、瓦肆的曲艺,值得一听。如今我这身子骨是不行了,不能久站,若是再年轻两岁,一定陪着月儿把京城逛遍。”
吴兆容觉得有些吃味。
她斜了沈月然一眼,扁了扁嘴道,“兆容回来两日,娘亲也不说陪兆容逛京城的话,现下见着月儿,倒又是相国寺又是望花园了。”
柳秋嫦宠爱地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可是自小就在京城长大的,什么好看的景儿没有见过,这会儿和月儿争什么争?”
吴兆容声音更大,一指沈月然,“她也是自小就在京城长大的啊,有什么好看的。”
“那不一样,那不一样!”柳秋嫦握住沈月然的手,连声道。
沈月然刚想问问柳秋嫦的身子,小二来问,说是饭菜备好,是否准时开席。
不待吴丁儒回答,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人都到齐了,准时开席。”
沈月然循声望去。
来人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年纪不大,估计尚不满二十。身材与吴丁儒有些相像,清瘦,挺直,只是更结实一些。明明有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却着一身玄色锦袍,双手负后,神情带着几分老成。
吴兆言。
沈月然心道。
吴兆容昨晚说了好多次,她这个年轻有为的弟弟如今在汴京府任校正(注:校准度量衡的官职),今天得去了公务才能赶来。原以为他会迟到,没想到,最准时的却是他。
吴丁儒简单地介绍一番,与柳秋嫦并肩坐上宴席左右首席。吴兆容自然地偎了柳秋嫦,坐在她的下手。沈月然则跟着吴兆容,依次坐在她的下手。
吴兆言正要坐上吴丁儒的下手,吴丁儒皱了皱眉,“日辉,你来。”
沈日辉不敢动,看向吴兆容。
吴兆容讪笑道,“爹爹,坐在哪里都一样。”
吴丁儒仿佛没有听见似的,提高了声调,“日辉,你来。”
吴兆容不敢多言,沈日辉更是不敢再不动,弯身坐上吴丁儒的下手。
吴兆言无所谓地耸耸肩,没有依次挨着沈日辉坐,反而抬脚走向了右手边。
沈月然连忙识趣地起身让开,让他坐在吴兆容的下手,自己则坐在最末。
坐好了位次,小二依次布菜。
柳秋嫦道,“咱们今个儿算是家宴,各位都用不着拘谨,尤其是日辉、月儿,千万不要客气。这迎宾楼被誉为天下第一楼,久负盛名的就是它的灌汤包子,连当朝少祖吃了都大赞汁多味美,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