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之意是——”何家成小心地接道,“凶手在师父身上画的枫叶全是七裂。而昨天凡是在场的人应当都知道枫叶是五裂,红锦上的七裂是绣错了的,所以,凶手是一个不知道枫叶是五裂的人,也就是阿宝?”
卫奕道,“是的。不过,昨天那女子只是有意误导吕天生。其实枫叶分为不同的树种,有三裂、五裂、七裂甚至不裂。此林中的红枫为五角枫,是为五裂,红锦上的红枫为生于荆楚之地的鸡爪枫,是为七裂。无论五裂七裂,都属于枫叶的一种,只是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罢了。”
他若要每人画下一片枫叶,恐怕暴露意图,打草惊蛇。所以,他说出一番画“像”辨凶的道理,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向吕天生。同时,又巧妙地将枫叶融入红锦、木剑、枫林等场景之中。果然,在董来宝所画的木剑上面,让他发现了七裂枫叶。
众人这才恍然。
董来宝扁了嘴,伸出手指头,张开,委屈地道,“什么五裂七裂的,阿宝听不懂,大人要阿宝画师父,阿宝就画了,大人还说阿宝是凶手。”
“是啊,大人。”姚进谦道,“阿宝只是按照大人所言画出他记忆中的木剑而已,小民也记得,师父木剑上的枫叶就是七裂。所以,小民以为,大人若以此认为阿宝就是凶手未免过于牵强。”
“放肆!”一旁的里正黑脸喝道,“大胆刁民,口出狂言,统统拖出去掌嘴!”
卫奕摆了摆手,道,“董来宝,你装疯卖傻欺骗本官,本官也声东击西骗你一回,你可服气?”
董来宝只笑不语。
卫奕又对姚进谦道,“如果董来宝是个练家子,你还会道本官的推断过于牵强吗?”
姚进谦愕然,其他人也摸不着头脑。
“练家子?”姚进谦一指流着口水的董来宝,“大人道阿宝会功夫?”
董来宝乐不可支,双手胡乱比划地叫道,“功夫阿宝,大人道我是功夫阿宝。”
卫奕挑眉,“依本官看来,不仅是‘会’而已,至少练过十年以上。”
“来啊。”他挥手,对里正吩咐两句,里正离开片刻,带回来一块巨石和一条绳索。
他将绳索挂在树干上,一头连在巨石上。
他道,“死者吕天生身材高大,可以称得上是个彪形大汉,身重至少一百八十斤。要将一个重达一百八十斤的重物挂于树上离地三丈,绝非常人能够做到。这地巨石方才里正已经称过,刚好一百八十斤,现在,谁愿意上来试试?”
话音落地,围观百姓跃跃欲试,几个稍稍年轻的男子主动站出来,挨个用力拉动绳索,巨石最多升上两尺有余就落了下来。
卫奕又看向跪着的五人。何家成带头,用力拉动巨石,升上两尺落下。陈书利第二,升上一丈落下。姚进谦第三,升上两丈落下。张秀儿未拉动巨石。轮到董来宝,只见他额前青筋尽显,满头大汗,也才拉高一尺。
姚进谦道,“阿宝从来只知吃喝,双手没有二两劲儿,大人亲眼见到,阿宝就是使了吃奶的劲儿,也才拉高一尺而已。”
卫奕哈哈笑道,“你以为本官让你们上来试试,就是要试你们的力气吗?”
姚进谦一怔,“难道不是么?”
卫奕哼道,“那你可太小看本官了。现在,把你们的双手,摊开,伸平,枫神早已将神兆写在了凶手的左手手心里。”
几人不明就里,伸出双手,垂头互看。
这一看,看出了不同。
五人手心里皆赫然一道黑色墨印,不同的是,其他四人出现在右手手心,而董来宝的在左手手心。
“这是——”姚进谦不解。
卫奕再次对董来宝道,“董来宝,本官又骗了你一次,用的还是声东击西,看来招数不在多,管用就行,你可服气?”
这一次,董来宝没有笑。
卫奕对众人道,“本官不会蠢到以巨石试力气找凶手,因为本官早就说过,凶手是会假装的。所以,这一次,和上一次一样。上一次的测试,你们以为本官要试的是你们笔下的‘吕天生’,其实本官的目的在于‘枫叶’。而这一次,你们以为本官要试的是你们的力气,其实在于你们的习惯用手。
每个人都有一只习惯使用的手,或为左手,或为右手。这种习惯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尤其在危急时刻,表现得特别明显。而且,这只习惯使用的手由于经常使用,比另外一只手要灵活,力气也更大。方才,本官命里正在绳子的末端涂上了黑墨,如果是惯于使用右手的人,自然会先伸出右手,握住绳子末端,右手手心染墨。如果是惯于使用左手的人,自然会先伸出左手,左手染墨。
你们仔细想想,董来宝是不是你们之中唯一一个惯用左手的人?”
陈书利连声道,“对,对,大人说得没错,好几次小民与阿宝一起吃饭,总是胳膊打胳膊,那时小民还笑他,说他人傻,连拿双筷子也与旁人不同。”
卫奕道,“而本案中的凶手也是惯用左手之人,董来宝,你还有什么可说?”
凶手十分憎恨吕天生,绝不会从背后给予致命一击。尤其在吕天生已经多处负伤,奄奄一息的情况下,凶手一定是从正面打击。因为他要亲眼看着吕天生死去,才能发泄心头之恨。所以,吕天生右脑侧的铁槌伤,一定是凶手正面左手打击造成,那么,凶手一定是一个惯于使用左手的人。
“证据呢?”姚进谦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