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尘开转头,看清来人,眉头皱得更紧。
“卫大人,身子刚好了些,赶紧回去,莫要让寒气伤及元阳。”
卫奕不以为然。
“御医莫要把我当成大病初愈,应当把我看作涅槃新生之人。如今,我体内全是神兽的血液,别提有多么地精神。”
他嘴角噙着笑意,神正眸清,看向浑身被白雪覆盖的姚进谦。
“让他玩罢,回头回了京城,想玩也没得玩了。”
经过田尘开近两个月的悉心照料,他体内的毒血终于被彻底清除。
当他睁开眼睛,已是两个月之后。
姚进谦把他中毒之后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他犹如做了一场梦。
当初田尘开带他来天池,是冒险之举,也是无奈之举。
田尘开后来告诉他,他甚至想过,若卫奕被血池吞没,他便在天山自尽谢罪。
谁知,当他的身体浸入血池,原本平静深沉的血池仿佛有了灵性一般,欢快地扑起了水花,似乎在欢迎这个等待了上千、上万年的主人。
一层层红色的水波将他覆盖,一朵朵红色的水花荡漾在他的周围,替他洗去尘埃。
仅仅三日过后,田尘开就惊喜地发现,他体内毒素的生成时辰间隔长了,不再是四个时辰,而是八个时辰。
慢慢地,八个时辰又变成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又变成十六个时辰。
一天一天,他的面色有了血色,一天一天,他的手脚也有了温度。
终于到了某一天,田尘开欣喜地向众人道,他体内的毒素已经完全清除了,如今他体内流淌的全是神兽的血液。这种血液比人类的血液更强劲,更温暖,而且具有自动吞噬毒素的功能,这也就意味着现在的他比以前的他更强壮,更耐受,而且百毒不侵。
他跳出血池,跃跃欲试。
他没有死,他又活了过来,而且因祸得福,比以前更加强大,有力量。
他迫不及待,开口的第一件事便是问田尘开何时能够启程返京。
田尘开笑道再康复几日就能返京。不料,却迎来了天山的第一场雪。
他看着漫天飞舞的大雪,心念转动,一只手,伸出檐去。
雪花落在他的手心,瞬间被掌心的热度融化。
他提起唇角,从怀中掏出一缕青丝。
乌黑的发丝在大雪的映衬下更加夺目。
同心结。
绾作同心结,早日盼郎归。
等着我。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青丝。
京城的初雪很薄薄地铺满大地之后就停了。次日,出了日头,到了午后,黄栌地面上已经看不出曾经落雪的痕迹。
沈月然见日头正浓,于是把小九九的衣裳拿去院落晾晒。
抬手晾衣时,一个身披石青色西番纹斗篷的男子推门走了进来。
是他。
沈月然停下手中动作,目光淡然。
“月然。”
周岸则却不那么平静。
他显然没有想到一走进院落就能看见思念许久的人儿静静站立在那里,又惊又喜,几个跨步,紧紧地抱住了沈月然。
“四个月了,四个月了,我已经四个月没有见到你了!”
“你究竟去了哪里,你可知我找得你好苦么?”
“你在躲着我么?”
周岸则用脸颊轻轻地摩挲着沈月然的发髻,深情地呼唤,喃喃。
他一向是温和有礼的,有时还显得弱不禁风。这会儿突然情感迸发,就连话语中也带出了浓浓的鼻音。
如此地深情,令沈月然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哦,错了,是早有准备。
说她躲着他也好,说她不想见他也好,总之,的确如他所说,二人有四个月不曾相见。
初期,因为他的提亲,她是刻意回避他。
后来听梅采玉道出他的真实身份,她心生厌恶,再也不想见到他。
再后来,便是蓄意躲着他。
像他这种只爱自己的男人,视女人为工具或者玩物,是不懂何为真心的。
在他心中,女人通常分为两类,有用的和没用的。有用的,利用之。没用的,弃之。
而她两者都不做,她要做那个他得不到的,所以,她要吊足他的胃口。
只有得不到,他才无法衡量她的价值。
只有得不到,她对他而言才是最特别的。
只有得不到,他才会因为内心的冲动蒙蔽了双眼,失去理智。
沈月然双手抵在周岸则的胸膛,抬眼看他,眼底是他读不懂的哀怨。
四个月不见,只是眼窝略陷,眼圈明显之外,他的变化并不大,眉目清秀,面相斯文,令人望之就生出不少好感。
她记得第一次在金满堂遇见他时,还曾在心中好一阵感慨。
生就一副公子样,偏偏是个庶子命。
那时,她还替他惋惜。
如今,她算是知道了,心肠越是毒辣的人就越是擅于伪装,就连眼中的谦逊也是假装的。
周岸则自然不明白她心中的想法,见她不语,更是大胆,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摩挲上自己的脸颊。
“四个月,四个月,月然,你让我找得好苦。”
他凄苦地道。
四个月!
你不过找了我四个月!
你可知我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子等你回家等了多久?!
沈月然抽出自己的手。
“三少爷,不要这样。”
她露出一脸娇羞,拖长尾音。
“屋里还有人呢。”
她一边说,一边在他怀中贴着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