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狭窄的走廊围绕培罗神殿地下牢房,走廊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加持“不灭明焰”的吊灯,散发出令人昏昏欲睡的冷光。
沿着走廊每隔十步开凿出一间简陋的牢房,里面早已没有什么囚徒,散发出呛人的霉味,而在走廊尽头则设有一间较为宽敞的特殊监狱,生活和卫生条件比一般的囚室好很多,牢内设有“反魔场”,是专门用于关押教廷内部犯罪人员的囚室,此刻这间特殊牢房中关押着一位尊贵的房客——远东行省总督兼大主教菲利普·华伦斯坦。
两名圣武士守在牢房门外充当狱卒,百无聊赖的下象棋消磨时间。
这时走廊中传来脚步声,引起狱卒的警觉。
“谁在那里!”
“是我,安东尼·福格尔。”年轻的督税官从昏暗的走廊中走来。
“监狱重地闲人免进,你来干什么?”狱卒隔着铁栅栏审视对方。
“是克劳茨骑士长让我来拜见菲利普大主教,有要紧的事与大主教商量,这是骑士长的手谕。”
狱卒从栅栏缝隙间接过安东尼递来的手谕,施展神术鉴定印章,的确是克劳茨本人的徽记,还不放心,掏出通信石向克劳茨探询,得到对方亲口确认才解除警戒,打开牢门放安东尼进来。
安东尼朝囚室里张望两眼,隐约看到一个身穿白袍的老头蜷缩在墙角那张行军床上,看起来很颓废的样子。他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转身对两名狱卒说:“两位请回避一下。”
狱卒对视一眼,犹豫过后相继离开牢房,沿着走廊边走边聊。
“你猜骑士长派那小子来找大主教是什么用意?”
“这个嘛……多半是要劝说大主教与骑士长合作。”
“这可能吗?骑士长和大主教可是彻底闹翻了,我觉得更像是来灭口的。”狱卒说着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赎罪堡眼看守不住了,与其让菲利普这种潜伏在教廷内部的阴谋家重获自由,勾结鲁道夫一伙叛党在远东胡作非为,还不如趁现在把他结果掉!”
“你可别乱说,这些事不是我们该操心的,还是让大人物们去折腾吧,难得有机会离开这鬼地方,我们出去放放风。”
两名圣武士闲聊着走远,却没有留意到黑暗中有三双眼睛正静静注视着他们。等到两人离开走廊,一间空荡荡的牢房里掀起气流,牢门悄然敞开,地面浮现一行脚印。
“他们走了。”罗兰以心灵感应对同样处于隐形状态的柳德米拉和梅林说。
“还有一个家伙在牢里,刚才进来的那个,他是干什么的,看起来不像狱卒。”柳德米拉说。
“那人应该来头不小,否则他也没有权力让狱卒离开,自己留下单独与菲利普说话,我们赶紧过去瞧瞧他到底想干什么。”梅林法师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
罗兰也有同感,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沿着走廊向前摸索,很快就来到关押菲利普的那间牢房门前。这间牢房比较特殊,在囚室与走廊之间还有一个狱卒起居的套间,靠近走廊的出口设有铁栅门,往常还会加上秘法锁。不过刚才那两个狱卒离开的时候并没有锁门,罗兰三人很容易就潜行进去,远远听见两个人在交谈,好像还争论的挺激烈。
“你开什么玩笑,我宁可死在这里也不要向克劳茨那个婊子养的低头!”囚室里突然传来菲利普的怒吼,他满面涨红,浑身战栗,看起来激动的快要失控。
“您消消气,大主教阁下,请以大局为重——”牢房门前与菲利普交谈的是一位金发青年,容貌俊俏皮肤白皙,衣着得体举止优雅,给人一种整天混迹在脂粉堆里的公子哥的印象。
“大局个屁!”菲利普抓起那公子哥带来的水果篮扔过去,脸孔因恼怒而剧烈扭曲,“如果不是克劳茨那个畜生不顾大局,出兵镇压请愿民众,还把我囚禁在这鬼地方,远东的大势早已掌握在我的手中,哪里还会有鲁道夫这个野心家出头的机会!”他攥起拳头,痛心疾首到几乎流泪,“都怪克劳茨毁了我呕心沥血布下的一盘大棋,还有脸说什么顾全大局?!”
“大主教阁下,您听我说,过去发生的误会已经无法改变,我们当前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免远东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您说对不对?”年轻人耐着性子劝说菲利普。
“可我现在还能做什么?时机已经错过,人力终究难胜天命……”怒气一过,菲利普的身体一下子垮了下去,虚弱的蜷缩在墙角,喃喃地说,“属于我的舞台已经不存在了,鲁道夫才是主角,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这里看着鲁道夫挥师进城,被民众簇拥着登上王座。”
“没有舞台不要紧,克劳茨大人托我来见您,就是想为您提供一个重新回到政治舞台的机会。”
“哼!他想利用我,你小子也一样,都不是好东西!”菲利普怒斥。
“人与人的关系无非相互利用,能够被人利用说明至少还有一些价值,在被利用的同时您也将获得重新掌控自己命运的机会,退一步说,被克劳茨利用您至少还能维持大主教的体面,要是鲁道夫进了城……他这个辛德拉的信徒,难道还需要从地牢里请出一个培罗教会的大主教充门面?”年轻人笑了笑,“恐怕他巴不得您永远待在地牢,默默无闻的死在公众视线之外。”
菲利普抬起头,认真打量面前那位年轻人,紧抿的嘴唇抖动了一下,“你说的有点道理,告诉我,克劳茨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