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程永年和罗隐隔着桌子坐着,面色凝重。
苏三坐在一个角落,算是旁听。
忽然程永年站起身,双手扒着桌子,气势汹汹地看着罗隐:“我抗议!”
罗隐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表演下去。
“我抗议你们将我管、关在这里,哦,还有这个,这还有个记者小姐。你们当我是什么?杀人嫌犯吗?这是藐视人权!我抗议!”
程永年拿出法庭中的那一套,罗隐冷冷地看着他表演,然后轻描淡写地说道:“程先生,我只是想向你核实一些情况而已,你这番表演,过了点吧。”
程永年脸色极为难看,敲着桌子:“过了点,罗探长,你的意思是说我在演戏?”
罗隐耸耸肩;“你若是自己这样认为,我没有异议。”
程永年在法律界混了几年,深知什么人是能得罪,什么人是需要敬而远之的,于是他又坐回去,一字一句地问:“那么罗探长今天叫我来是为了什么?”
”我只想知道,你是否认识梁人美小姐和曾作家。”
程永年显出茫然神色:“梁人美,看过她的电影,这也是错?哦,对,曾作家也是,说实话,她的小说我没读过,实在不和我的口味,我看过的电影据说有她编剧的,叫做什么来着?”
程永年想了一下道:“《太太万岁》,这个电影我看过的。”
苏三在一边仔细观察着程永年。此人长相不错,高大英俊,否则也不会吸引乐家大小姐乐萍的注意,言谈举止也很有点派头,当然,忽然被带到审讯室坐下的气急败坏不算在内的话。
很多人都善于伪装。
只有在无意识中做出的行为才代表了内心想法,苏三认为程永年脸上愤怒也许有演戏成分,眼中茫然是做不得假的,他真的不认识现实中的梁人美和曾作家。
“接下来我们来说说你和那位女子的事情。”
罗隐将几张照片摆在程永年面前。
他瞪大眼睛盯着照片,看向罗隐的时候脸上显出扭曲狰狞:“罗探长,你们不要太过分。”
相片是罗隐从那个私家侦探那拿到的。那私家侦探接受了乐萍的委托,调查进展的很顺利,但情况并不像是骆雨眉所说的那样。
“罗探长你这不是明知故问,揭人伤疤吗?”
程永年一听到那个背后的女子,立马勃然大怒。
“程律师,你不要激动嘛。”
苏三看到这里,忍不住感慨,这程永年一听到那个女人的事情就开始激动了,其实他和乐萍之间,只要解释清楚就没事了,可惜乐萍恐怕到死都是对程永年外面有人这件事无法释怀,真是令人唏嘘。
罗隐摇摇头:“程律师,我认为夫妻之间大可以开诚布公,你背后隐藏的那位小姐到底是何人,直接对乐小姐讲明多好,何必遮遮掩掩,反倒领夫妻反目呢?”
程永年叹口气,随即冷笑:“你们知道什么,尤其是你,罗探长,你的出身上海滩谁人不知,你何曾明白我们这些从底层努力向上爬的苦?”
苏三忍不住插嘴:“所以你对暗中资助你的姐姐百般隐瞒,甚至你在乐小姐面前就没提到过你还有个姐姐。”
大概是苏三的话充满了质问语气,程永年激动地站起身挥舞着双臂:“是,我一直在隐瞒我还有个姐姐,隐瞒我能读完大学是姐姐资助的事实,可是你们以为我的心里会好受吗?”
程永年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坐下趴在桌子上痛哭失声。
“我要如何对人介绍我的姐姐?红舞女?交际花?人尽可夫?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们这样的出身,也只能女承母业,我们甚至不知道我们两人是不是同一个父亲的,也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这样的不堪往事你们要我如何对乐萍明说?”
“可惜,乐萍到死都不知道你外面养着的女人其实是你的姐姐。你们这样互相隐瞒,最后成了这样,何苦呢。”苏三叹息道。
程永年抬起头,满面泪痕:“我没有杀人,乐萍查到我外面养这女人,我正在犹豫是否要对她讲明此事,还在犹豫之时她就遇害了,我心里也是……非常难受,我是真的爱她的,也许当初的目的并不纯洁,但后来她在知道我是妓女的儿子后还一如既往的爱着我,甚至不惜因为我和乐律师断绝关系,我深受感动,早在内心发誓这辈子都要好好对她爱她,只是她怀疑我和别的女人有染,还找私家侦探调查,我一直在犹豫是否告诉她真相,哪想到还没等我明说,她就……唉,都是我的错,我要是早点告诉她……”
“早点告诉她也无法挽回她的生命。”苏三安慰道。
原来罗隐找到了乐萍雇佣的那个私家侦探,那侦探认识罗隐,一见就叹息真是造化弄人,这都是命啊。
原来他接受了乐萍的委托调查,很快就查到程永年和一个曾做过舞女的人关系密切,从职业习惯出发,他觉得这女人应该是程永年养的外室,便如实将调查情况告诉了乐萍,之后他又接着跟踪调查,竟然发现原来那个女人其实是程永年的姐姐,当年为了程永年求学还卖过身的。这私家侦探急匆匆的要将后续调查交给乐萍,哪想到乐萍却被杀了。
可惜临到死,乐萍还是陷在丈夫背叛的痛苦中,真是令人感慨啊。
既然程永年没有移情别恋金屋藏娇,那么程永年也就没有一气之下杀害乐萍的动机。
因此罗隐认为,也许该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