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动的夜过去,迎来了新的一天。
天边的太阳早早的破出地平线,微白的光芒普照在大地上,不刺眼,也不灼热。
楚慧国元帅府,与人们想象中的样子所差无几,高高的围墙,涂金的牌匾,宽厚大门中央两边对称镶嵌着一对粗大的门环。庄严,威武,气势磅礴,无一不彰显着它在屏城中举足轻重的地位。
“昨日,单阳城传来八百里加急,请求朝廷支援。”沈浩南一早来找舒轻月,他说完,又补了一句。“我问过李公公,是元帅亲笔写的折子。”
舒轻月前几日犯病,到现在还没好,昨夜早早便睡去了。沈浩南一晚上思前想后,事态严峻,不得已一大早来打扰她。
“请求支援?这是怎么一回事?”舒轻月本就苍白的脸色,添了几许凝重。而至单阳城开战以来,这已是她父亲第二次请求朝廷支援了。
不该啊。
其实,就凉昌国发兵单阳城一事,舒轻月一开始便觉得有些蹊跷。
凉昌国与楚慧国地界相邻,也不算个小国。只因上一任国君为了自己的野心,肆意挑起战乱,劳民伤财,致使国力衰竭。若非他的子嗣继承王位后,每年敬献大量珠宝与马匹给楚慧国,与其交好,早被其他国家所灭。自顾不暇,怎么会突然发兵单阳城?
再到两国的交战,舒轻月更多想不通的地方。
先不论凉昌国哪来的胆量在边境挑起战祸,今非昔比的凉昌国,这些年不过是苟延残喘,即使卷土重来,也不足为患。前线明明来报,凉昌国攻城人数不过十万,她父亲率领的舒家军十万有余,对付凉昌国本该是绰绰有余。为何,预计两个月结束的战事却一延再延?半年过去,仍是久战不下,她父亲反而一而再的请求朝廷支援?
此战,不同寻常,定是另有隐情。
舒轻月隐隐有种不安之感。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想,元帅他们在单阳城一定遇到了我们不知道的突发状况。”沈浩南说道,不止此,他最担心的还在后面。“皇上已经下了旨意,令宁司辰统帅大军前往支援。”
“宁司辰?”舒轻月听到那个名字,有些诧异。
朝廷派兵本是件好事,但如果是他?
“听说是飞雪娘娘向皇上极力举荐,至宁飞雪进宫后,一直深得皇上的宠幸。”沈浩南说道。
宁飞雪和宁司辰吗?
“南叔。”舒轻月思忖后,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去单阳城。”
清风徐徐,拂过院中的槐树,发出沙沙沙的轻响。几片黄叶在风中打着旋儿飘下,地上已经铺了厚厚一层落叶。
这年的夏,竟是不觉中滑入了尽头。
翌日。
和平时的屏城不同,这日的清晨,很多人早早便起来了。城门外,浩浩荡荡集结了整整十万兵马。
舒轻月换了男装,混在士兵里面。
宁司辰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灰白铁甲加身,手持长枪,威严肃穆,却也不失将帅之风。
“也不知皇帝是怎么想的,就算老元帅和二将军不在,那不是还有岳将军,什么时候轮到宁司辰做统帅了。败兵之将,真是荒唐。”队伍的后方,有士兵在那窃窃私语。
“瞧他那得势的样。”另一个士兵说道。
“到底,还不是靠女人。要是真有能耐,平舜国也不会轻易被灭掉。”言辞里,听得出士兵对宁司辰的轻蔑。
舒轻月站在几个士兵的旁边,她只是静静的听着,默不作声。
再说说宁飞雪和宁司辰的身份,还有他们和楚慧国、元帅府、舒家军之间的渊源。
宁司辰原为平舜国的大将军,与楚慧国的大战中,平舜国不敌国破,宁司辰作了楚慧国的降将。再后来,其姐宁飞雪入宫当了妃子,极受皇帝宠幸,宁司辰也因此被封为将军。
当时楚慧国领兵侵略平舜国的将领,正是舒轻月的父亲,楚慧国大元帅——舒晟轩。
宁氏姐弟憎恨元帅府,还有舒晟轩统帅下的舒家军,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要不是她父亲和舒家军,他们也不会国破家亡。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
是此,舒轻月才会对宁司辰有所顾忌。
士兵会看不顺宁司辰,也是事出有因。楚慧国和平舜国交战最关键时刻,宁司辰却为了保自己性命弃械投降,致使平舜国的君主自缢身亡,乃至整个国家的灭亡。他这种行为,绝对是军人的耻辱,所以,楚慧国的士兵才会那样瞧不起他。
在此之前,舒轻月其实有见过宁司辰。一次是一年前,楚慧国大军攻打平舜国凯旋归来,他作为降将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一个月后,她和他去了同一家茶楼,不过她在楼上,他在楼下,听到楼下闹哄哄的,她下楼,看到他从一群嘲笑的士兵中间穿过,出了茶楼。
舒轻月最开始在意宁司辰这个人,是那天远远看到队伍里的他。那时,一行平舜国的降兵全是垂头丧气,萎靡不振,唯独他,衣裳褴褛却不显狼狈,一双锋芒收敛的眼眸仍可见尖锐的气势,怎么看也不像个落魄的败兵之将。还有茶楼那次,面对士兵的冷嘲热讽,刻意发难,他的表情是异常的冷静,与其说他是仓皇离去,不如说他无所谓别人的误解。
他就好像是,深藏不露。
舒轻月事后有问过父亲关于那一战的情况,舒晟轩说,宁司辰是他战场上遇到过的极其难对付的敌人。
她相信她父亲的话。
至于那一战,宁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