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记忆就这么蜂拥而至,可是总觉得那好似一种被硬生生植入的记忆,拥有着,却仍旧有一股陌生感。
就像是……你看完别人走过这一生,你了解他们的所有,但清楚地知道,那不是你的。
前世他唤她瑶儿,她唤他……颐郎。
而我,一直叫他彭食其。彭食其,名食其,字颐期。可笑的是,而食其原本不读食其,读(yiji),而这颐期,则是取近音为字。
我不知道,他身边的人都不知道,却只有“她”知道。或者说,只有我知道?
我苦笑着摇摇头,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知不觉中早已握的死紧。
半晌,我低低唤了声:“颐郎。”
他浑身一震,深深看了我一眼:“从我魂魄离体的那一刻起,便再也没听过这两个字了。”他说着,手上又不禁用力将我搂紧,像是要深深嵌入骨子里。
我到底在在意什么?
温度很高,高得快要将人灼伤。我连忙奋力挣开他的怀抱,却见他眸子倏地收紧,他不放过我。
我拼命推搡着他:“我不是她,我不想做一个替代品,我恨我是她,我拥有你们全部的记忆,全部的快乐,而现在的我跟你之前却什么都…什么都没有。”我一下子都说了出来,居然连自己都感到隐隐约约的害怕。
“段良姜,她也是你,我们以后的每一天都可以创造出比以前更多的快乐。”他被我弄得胸口一阵紧窒,情绪就快要喷涌出来,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良姜,你可懂我失而复得的心情?只是我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你投胎转世,竟然那么在意我们的从前。
被他拥住了很久,我还是将心底的话问出了口:“你喜欢我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彭食其,你是喜欢我,还是因为我是‘她’才喜欢我?”
他没有说话,我却觉得身上一松,发现他已经走到窗边负手而立,那样子就好像不愿再搭理我。
末了,他终于转过身来说了一句:“等你平静下来,再回公寓找我吧,我在那里等你。”他竟然是逃避了。
或许,他能接受现在的我,不过是因为从前的我吧。
我到底在纠结什么?忽然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自始至终,他爱的都是我,不是么?我也该试着去接受。
记得前世,我只是一只受伤的小鬼,而那个时候,他是三界的鬼医,根本不屑医治我这种低等灵体,曾经以为自己就要飞灰湮灭,忽然有一天,他主动找上门来,说要我答应一个条件。
答应了他,他便救我的命。
这个中原因竟是要我去做仇绪琛手下的傀儡。他帮了我,我便暗中答应他协助他报仇,在这过程中,我们互相喜欢上了对方,他不忍心我再冒险,我却执意要帮他完成计划,可是后来被仇绪琛发现,他愤怒至极,要粉碎我的魂魄,不过后来的事情,我便不记得了。
这便是我全部的前世的记忆。前世的,作为一个魂魄的记忆。
我是不该介怀。我也没什么可以介怀的。毕竟,瑶儿和良姜,都是我。
想到这里,我连忙收拾好行李,跟父母发了个短信,便离开了家。是的,我想清楚了,我要去找他。
到了楼下,发现他坐在一辆陌生的车里面。一阵惊喜瞬间涌上心头,想必这车又是他某个地方搞来的吧,我心中偷着笑,却故作镇定地走到他的身边,他故意不看着我,望着他线条分明的侧颜,我轻声说道:“我想明白了,我不会再介意了。”
听了我的话,他握住方向盘的手指忽然微微一颤,像是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吐出一个字:“嗯。”
他疯了。他说要开着车带我回去。两个城市距离那么远,坐飞机也要两个小时,他居然说要开车回去。
“良姜,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他的大手抚摸上我的脸颊,我才惊觉,他的指腹上似乎多了一层薄薄的茧子,不禁蹭着他的手轻微摩擦着,“嗯,我也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他舒心地大笑,发动车子就开了出去,我听得出,那是他发自内心的愉悦。“良姜,你知道我们这些天都去哪里了么?”他人一高兴,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我也挺好奇:“对啊,你们去哪里了?”
“还记得付彦之前说过么?仇绪琛的寿辰。”
他的脸上掠过一道冷冽的神情,“自然是替他祝寿了去。”
傻子也听的出他口里“祝寿”的意思,关心事情的结果是什么:“那结果呢?”
他一边开车,一边拉过我的手,展开手心在上面写了几个字:藏妤——付彦。
我惊讶地差点叫出声来,连忙夸道:“你们还真是厉害,居然都没被发现。”
“那也只怪仇绪琛眼拙了。不过,良姜,还是得小心隔墙有耳。”
我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
他伸过手来揉了揉我的头发:“先睡一觉吧,我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到。”他将空调扇叶转了个方向避免对着我,然后又扔给我一件他的袍子:“裹着,怕热的人别到时候反冻着了。”
我吐吐舌头,忽然萌生了一种感觉: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高冷,只是他暖的不是你。如今我也算是被这个高冷男暖着了。
但是临睡前,我还是问了他一句:“我以后是叫你颐郎呢,还是彭食其呢?”说完缩着脖子躲在他的袍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等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