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斜睨着顾念之,一副“我静静看你演”的神态,淡定地说:“在你眼里,我就是傻子?花费那么大的人力物力,结果接回来一个假货?”
顾念之噤了噤小鼻子,抬头看过去,被那人的神情噎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不信我?”顾念之更委屈了,一想到霍少不知道现在有多心急,她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她本来就挺能哭的,现在一半是装,一半是真心难受,所以哭得比平时更加厉害。
她也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一串串从她雪白细腻的肌肤上滚落。
肩膀一抽一抽,咬着下唇,精巧的鼻翼轻轻扇动着,雾蒙蒙的大眼睛控诉般地看着那人,哭得心碎神伤。
这男人没料到顾念之说哭就哭,嫌弃地皱了皱眉。
本来是不想理她的,但看她足足哭了十分钟,眼泪还流个不停,有点受不住了。
拿出纸巾递了过去,无奈地说:“你哭什么?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顾念之一听有戏,依然抽噎着,从那人手里接过纸巾擦了擦脸,哽咽着说:“……不会把我怎么样?说得比唱的还好听,我可是亲眼看见你们的人,对着我的朋友连开了十几枪!”
“你知道有多惨吗?打得她浑身都是血啊……”顾念之想到肖夜躺在血泊里的样子,终于哭出了声,“用这种方法把我逼出来,还说不会把我怎样?你还想把我怎样?是不是也想朝我身上开这么多枪,打成窟窿你才满意啊?!”
那人一愣,语气难以置信:“什么?真的开枪了?”
“我干嘛要骗你?这种事我骗你有什么意思?你们这群人穷凶极恶,难道还要我多谢你们的不杀之恩?!”
“真是太欺负人了!你们才是把我当傻子!”
“口口声声要接我回家!还说认识小时候的我!”
“真的是我的家人,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真的认识小时候的我,会对我这幅嫌弃不屑的嘴脸?!”
顾念之就差翘着兰花指对这男人破口大骂了。
她一向伶牙俐齿,那人也不想跟她争论,而且她说的话,跟他之前的认知有很大出入。
所以那人没有反驳,他默默地抽了一会儿烟,才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接到过要……杀人的命令。”
他跟那四个人虽然不是一个系统的,但也了解他们担不该这么血腥。
而且以他们的身手和装备,不惊动任何人,悄悄把顾念之带走,是完全可能的。
他也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留神打量顾念之,她也不像在说谎的样子,况且说这种慌有什么意思呢?——一戳就穿。
还是回去之后再好好调查一番。
那人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叩击着方向盘,默默地考虑行动方案。
顾念之一边哭,一边琢磨着他说的话,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如果是真话,那到可以分化瓦解,如果是假话,那这男人当面说瞎话的本事可是不轻……
顾念之将刚才擦了眼泪的纸巾扔到车里的小垃圾桶里,抽抽噎噎地又问;“……还有纸巾吗?”
那人无语地又递给她一沓湿纸巾。
顾念之接过来润了润手,抬眸看向那人,问道:“你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我看你应该是一名军人,你为什么想不开要学别人做劫匪呢?”
然后又加了一句:“……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她一双大眼睛刚刚经受过泪水的洗涤,更加黑亮晶莹,宝石般璀璨的光华,让她的面容都亮了起来。
那人移开视线,默了一会儿,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他不自在地说:“我是秦致宁,你小时候认识我。我奉命来接你回家。”
果然是跟她遗忘的那段记忆有关。
顾念之的呼吸停顿了一下,心突然跳得非常快,哒哒哒哒的,她觉得都快从她嗓子眼蹦出去了。
不能慌,不能慌,要好好说话应对……
她深吸两口气,闭了闭眼,感觉这男人确实不像有恶意的样子,而且跟那四个绑匪的穷凶极恶有些不同。
她试探着小声问:“你叫秦致宁?你说我小时候认识你?你奉命来接我回家?”
“嗯。”秦致宁点了点头。
“可是我的家就在这里,在华夏帝国的帝都啊,你还要把我带到哪里去?”顾念之不解。
秦致宁皱着眉头看着她:“……你是真的失忆了?”
顾念之耷拉着脸,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是啊,我从七年前就失忆了,我是真不记得。”
她捂着脑袋,往车窗上磕了磕,“其实我很想记起来以前的事,但是一想就头疼……”
那种剧烈的撕裂一般的头疼,就像有人拿着一把钝刀,要把她的大脑切成两半一样的疼。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秦致宁叹了口气,“那些事,忘了也好。”
他一支烟抽完,将烟蒂随手扔了,将车窗摇起来,说:“既然到了这里,就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顾念之觉得不对劲,“你什么意思?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心里没点数?”
秦致宁看也不看她,推开车门下车,说:“……出了点故障,这里不是我要带你回去的地方。”
顾念之:“……”
我擦!
所以这绑匪是迷路了?!
顾念之瞪着秦致宁高大彪悍的背影,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