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迎来国庆小长假,胡菲菲说她想自驾游出去玩几天,只是没有同伴。她一脸期盼地望着骆千帆,骆千帆却连连摇头:“别找我,我有安排,故人来访。”
胡菲菲斜着眼睛问:“织女要来?”
骆千帆笑而不答。
织女叫乐天,骆千帆的高中同学。俩人高中开始谈恋爱。高中毕业以后,乐天随父母搬迁至千里之外的柳城定居,大学也是在柳城上的。
算来两人已经交往七八年,虽然两地分居但丝毫没有影响彼此长相厮守的信念,奈何乐天的父母一直反对他们在一起,这像一片乌云,自始至终笼罩在二人的头顶。
两三年来,只要有节假日,骆千帆和乐天都会团聚。要么乐天去找骆千帆,要么骆千帆去找他。
每次见面,乐天都作势要在骆千帆的背上刻字,煞有介事地说:“这次我要在你身上刻:‘骆驼名草有主,闲杂人等退避三舍、不得靠近,且此人言之凿凿,这辈子只爱乐天一个,敢有非分之想就浑身发痒,喝水呛着,吃饭不香,一觉醒来,只会汪汪’,哎哟,我要是刻那么多字,你会不会倒在血泊之中……”说着说着她自己就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半个月前乐天就跟骆千帆商量好,趁国庆节来看骆千帆。骆千帆心里早就跟长了草一般,把公寓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等待织女。
骆千帆给老凯、宋小胡子打了电话,说等乐天来了,一起吃个饭聚一聚。给家里也打了电话,告诉爸爸妈妈,等乐天来了先在虹城住两天,然后回老家看他们。
爸爸妈妈很高兴,妈妈要骆千帆想办法把乐天调来虹城工作,那样好事就成了一半。骆千帆苦笑,乐天妈要是放行她早来虹城了。
骆千帆这边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乐天。哪知道乐天突然发来短信:“单位要出国考察,去虹城的事怕要黄了,对不起老公。”骆千帆一下子好失落,电话打过去,乐天特伤感地一再道歉:“对不起,宝宝也不想的……”
能有什么办法呢?只好给爸爸妈妈打电话解释,又给老凯、宋小胡子打电话推掉饭局。老凯嘎嘎大笑,说:“骆驼,你要当心,说不定织女变心了,根本不是出国。”
骆千帆骂他:祝你的海鲜都变成海带。
其实老凯这句话不知道说了几千遍,他是个花心大萝卜,坚守的信条是——分开一个月算自动分手。
他女朋友马玲也是个豪放的女人,俩人都不相信爱情,马玲说白了就是看上了老凯的钱。
假期里,胡菲菲两次打电话给骆千帆,一听说乐天没来,冷嘲热讽:“死骆驼,你是不是忽悠我?陪我出来自驾游能死啊?不想陪我也不必找这么个烂借口!”
骆千帆只笑不说话,他觉得还是应该跟胡菲菲保持点距离,对两人都好。
国庆节就这么一松手就过去了。上班第一天到人力资源部办转正入职手续。经过两个月见习期,大多数见习记者顺利通过考核,社会部的三个人——骆千帆、王霖、李雅也全都顺利通过考核。
按照惯例,通过考核以后,报社会根据他们两个月的表现以及特点重新划分部门,适合社会部的去社会部,适合时政部的去时政部。
骆千帆想被选去特稿部。特稿部相当于部队的独立团,新闻选题不限于虹城区域,可以全国取材,一动笔就跟真相、深度分不开,一出手可能就是一篇报告文学,动辄翻江倒海。
全国声名赫赫的大记者大多是特稿记者出身,在新闻圈里闪耀着传奇的光环。怀揣新闻梦想的年轻人,谁不想成为牛逼闪闪的特稿部记者呢?
脸上长着雀斑的小姑娘给每人发了一份合同让大家签,签一个发一张人员分配表格,王霖排在最前面,第一个拿到表格。雀斑小姑娘说:“祝贺你成为社会新闻部的正式记者,下一个。”
接着是李雅,也被留在了社会新闻部。骆千帆排在最后,他算了算,通过考核的前九个人,正好三个分到社会新闻部,三个分到了时政新闻部,三个分到了财经新闻部,唯独特稿部一个也没分到,骆千帆觉得自己机会来了。王霖李雅等人也觉得骆千帆一定会被分在特稿部。
骆千帆先签了合同,雀斑小姑娘发他表格的时候略略犹豫了一下:“骆千帆……对不起……”
“对不起?为什么说‘对不起’?”骆千帆兴冲冲接过那张表格,顿时明白其中的玄机——他没有被分在特稿部,也没有被分在社会新闻部、时政新闻部和经济新闻部,表格上赫然写着“发行部”。
一家报社,除了行政人员以外,还包括记者部、编辑部、美编版式部、校对室。这属于报社“内”部,还有“外”部,就是广告部和发行部。
说好听的,“报社发展三驾马车:新闻、广告和发行”,但实际上,广告、发行都是从别人口袋里掏钱的事情,求人家做广告、求人家订报纸,广告人员和发行人员除了核心领导层,大多是临时工。
尤其发行人员,多是些“4050”下岗职工,还有很多快递员、送水工、送奶工兼职发行,发行季上门征订报纸,平时干杂活养家,收入低,又看人脸色。
骆千帆看到“发行部”三个字当时就懵了:“是不是写错了?我是来当记者的,不是来当小红帽给人送报纸的。他们当记者,为什么要我去搞发行?因为我考核分数最高?”
雀斑小姑娘面露难色:“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