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浩路过院前,看了一眼里面,窗前的人正低头描绘着什么,本不欲上前打扰,却见梨花带雨。
光线忽然暗了不少,萧默抬眼见凌浩已在窗前。
凌浩看了一眼案上的画像,问道:“画的这是谁?”
“是……”萧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忽然灵机一动,萧默拿着画卷向凌浩展示,笑道:“当然是我的心上人,好看吗?”
凌浩瞥了一眼画像,又看着破涕为笑的萧默,轻言问道:“为何哭了?”
萧默顾作神伤,叹道:“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凌浩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不言一字。
见他不屑一顾,萧默打趣道:“师傅就没有偷画过哪个女子的画像?”
“没有。”
这淡漠的一句,萧默早知道她这是明知故问,默默把画卷起来放在一旁的锦盒里。
覃赫来燕国已有近十日,被冷落在驿馆里无人问津,听驿馆的人禀报说,由于萧默吩咐驿馆要苛待,所以覃赫一行人对食宿颇为不满,可寄人篱下,又不敢明着闹腾,只能窝火不敢宣扬,正如萧默所料,有苦不敢言。
摄政殿,那徐徐走来的几人于萧默来说分外刺目,尤其是覃赫身边的绝色佳人苏胜雪。
覃赫揖手行礼:“祁国太子覃赫,见过燕国景王殿下。”
苏胜雪随之欠身以示礼节。
“免礼。”
苏胜雪也跟着抬起头来,随心所欲地看了看周围,不知回避,反倒有几分傲气。
萧默扬唇,不知她能嚣张到几时。
苏胜雪之所以会跟来,无疑是不放心覃赫,不光她不放心,就是连她爹也不放心,覃赫虽擅花言巧语,可真是两国和谈这等大事,他还撑不了场面,而他身后的那些谋臣也需要个主事的人,苏胜雪是苏丞相的女儿,不用猜也知道,苏胜雪如今才是东宫势力的核心之人。
覃赫在前面看不见身后的苏胜雪,自打苏胜雪看见了凌浩,目光就没有挪开过,隐隐含笑。
苏胜雪根本不爱覃赫,处心积虑,是为了什么?萧默想起,早在儿时,苏胜雪就说过她想当皇后,她惦记了十年,即使冯皇后病故,中宫空缺,自持年轻美貌的她怎会愿意嫁给泰宏帝那样的老皇帝,于是她盯住了太子妃之位!
萧默想要的是一心之人,而非太子妃之位,就连皇后之位她也不在乎!不过她苏胜雪想当皇后,那也得看有没有这个命数!
“不知景王殿下意在何时和谈?”覃赫问道。
“过几日本王会命人送去撤军条件,太子若同意,大军即刻撤离浔州。”
“可议和议和,不议怎能和。”覃赫身后的一个使臣说道。
萧默随后淡淡道:“我燕国,何时说过要‘议’和。”又看向覃赫身后的刘观,“刘詹事,你说呢?”
刘观自然低头不敢言。
燕国的意思是“和”而不是议和,上次在军营的时候,萧默就一再强调过燕国不接受所谓“和谈”,让覃赫来函都,也不是让他来谈的,而是让他心甘情愿接受燕国所提出的一切条件,来换取燕国撤军,断不会给祁国商量的余地。
如今覃赫已经来了函都,好比人为刀俎他为鱼肉,不答应燕国的条件,军撤不了不说,他人也走不了,毋庸置疑,他最终一定会答应。
一切尽在凌浩掌握之中,覃赫已经被燕国牵着鼻子走了,他若不来函都,浔州不保,太子的地位也不保,他不得已来了,若不同意燕国的条件,浔州一样不保,他还会陷入危境,可谓进退维谷,只能顺着燕国给的台阶下。
萧默一句话便堵住了祁国众臣的嘴,再看苏胜雪,目光正上下打量着萧默,颇有几分不屑,只是这里就她苏胜雪一个女子,即使已经抛头露面,也知不能插嘴,哪怕心有不服,也不得不忍气吞声。
出摄政殿时,苏胜雪便迫不及待地向接待他们的燕国官员打听:“刚才说话的那个是谁,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你们燕国的大臣。”
“那是王爷的爱徒,萧大人。”
听到文官所言,苏胜雪又不禁回头多看了几眼,姓萧的年纪轻轻,景王也年轻,二人看着不像师徒,不过看姓萧的神气的样子,想必在燕国还算得势。
回到王府,萧默看着那卷凌浩让大臣拟出的撤军条款,笑个不停。
萧默佩服不已:“还是师傅高明。”
赔多少银子兵器尚在其次,这条款祁国若是同意了,传出去好比祁国在燕国面前甘拜下风,那两国并立的局面无疑会被打破,从此燕国独大。
凌浩淡淡道:“一场仗,并非只有得了城池才算大获全胜。”
之后听驿馆的人说,这条款送到覃赫手里的时候,整个祁国使团都炸开了锅,暗地里谴责燕国贪婪,明面上却想方设法求商议通融。
覃赫他们见不到凌浩,就算见到了,凌浩也未必理会。
不过如此一来,萧默料想有人应该会来找她了,或是她主动靠过去的时候,其人不会拒绝,反倒会欣然相谈。
驿馆亏待归亏待,祁国太子来函都,燕国理应招待一番,因为覃赫带着苏胜雪前来,不便在前朝宴群臣,所以这场宴席由安贵妃江氏打理,凌天旭出面,与皇亲国戚一起在宫中招待了覃赫和苏胜雪,没有邀请其他使臣。
萧默将那副画像收在了衣袖里,随凌浩入宫。
大殿之中,苏胜雪一袭烟水绿锦裙,跟随覃赫缓步走入。
苏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