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阁,景王的书室,书室外伸出了一处水上露台,景王清晨必在此饮茶静思。
一来几日,萧默每日清晨都来这儿与景王坐上一会儿,可他除了安然饮茶外,别的一句话都不说,他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收她为徒,就让她每天清晨陪他喝茶?
“王爷,这是大学士理出来的奏章,请王爷过目。”
除了喝茶外,王府的文官每日会呈上这么一本册子,萧默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凌浩翻看之后随手放在一边,不言一字。
“燕国的政务一天就这么点?”萧默惑然问道。
从前陪覃赫去御书房见泰宏帝的时候,泰宏帝书案上的奏折堆积如小山,何况泰宏帝并非明君,每天要批阅的奏折都有那么多,怎么到了燕国,就变成了这薄薄的一册。
凌浩微微侧目,道:“还有一册。”
萧默看着那文官手上还奉着一本册子,比起他手边的那本要厚出许多。
萧默惑然:“那些师傅怎么不看?”
凌浩示意文官把册子放到萧默面前。
萧默翻开,粗略地看了看,这本册子上记载的大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还有不少上奏恭贺景王收徒纳才的,她来景王府都这么些日子了,竟还有上表祝贺奉承的。
景王阅奏折的方式就是让下面的大臣将奏折分类誊抄,他只会看那一本需要他过目的,这一本实在是浪费功夫,不看也罢,如此一来批阅奏折就快多了,萧默早就察觉景王是个颇有闲情逸致的人,断不会花大量的功夫在政事上。
萧默合上册子中,之前她已在里面大致看了一遍,景王的藏书和凌天旭的藏书差别大了去了,凌天旭偏好文治,而景王的藏书从史书到兵法乃至地理玄学应有尽有,这也让萧默想起了那本《祁洲图志》。
萧默心下一直有个疑问,如今何不直接相问。
“师傅是怎么看出那本图志是假的?”
凌浩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言:“你又是怎么知道为师看出了那书是假的?”
“如此军机之物,想必不容易到手,若是真的,又岂会送去万卷阁,师傅的书室不会放无用的书,而那本书就算是假的也不能轻易外传,除了天方阁,也就只有万卷阁能让师傅放心。”
凌浩饮了口茶,淡淡道:“越容易到手,越不会是真的,明知是假的,为何还要带走,无端招来祸事。”
萧默垂下眸子,言:“想必师傅知道,我是祁国人,能在燕国见到祁国之物,忍不住想多看看。”
摄政殿,已有不少官员候在里面,看着萧默跟在景王身后,这些大臣盯着她的眼色并不怎么和悦。
“参见王爷。”
凌浩走到殿上落座,让他们起来后,说道:“临江府水患成灾已近一月,诸位以为,工部的差事办得如何?”
凌浩话语平和,不带半分怒气,却让在场的官员听得战战兢兢,谁都知道景王这怕是要问罪。
一个大臣上前言道:“启禀王爷,臣早已安排下去,如今正在加固大堤,治理水患还需要些时日。”
“年年加固大堤,水还是年年淹了临江府,你这工部尚书当了多少年了,加固了多少次大堤,你记不清,本王记得清楚。”凌浩依旧说得不紧不慢,殿里的气氛却愈发紧张起来。
“回王爷,并非臣不尽力,是临江府地势低凹,遇上江水上涨,再怎么修堤坝也拦不住,势必会泛滥成灾啊。”
另一个大臣出列说道:“王爷,李大人为官多年,治理过大大小小的水患,加固堤坝确有其成效,也许是临江府地势特殊,当另寻它法,加固堤坝的法子久远,故臣等暂且只知如此,想来年轻有为的人,定能有更好的主意。”
此言一出,在场的不少官员都有意无意地看了看景王身边的萧默,这个不过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竟能让景王放弃攻打祁国,只为收他为徒,如此殊荣,谁不想见识见识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萧默当然清楚他们再在暗指谁,也不待他们指名道姓地喊了,萧默随即说道:“治堤不成,那就治水,拦水不如引流,年年修筑大堤,不如借助其本就低洼的地方,另开凿河道引流。”
李尚书为难:“办法或许可行,可开凿河道工程浩大,会耗费大量的银子……”
“燕国,缺钱吗?”萧默漫不经心的一句,堵住了他的话。
如此放肆的话,让在场的官员听得心惊胆战,窃窃观察着景王的面色。
见无人反驳,萧默接着说道:“既然不缺,那何不拿出几年修大堤的银子,去办妥这一劳永逸的事?”
萧默说完,殿里鸦雀无声,大臣们敛声屏气地站着,无一人敢吭声。
直到凌浩徐徐开口:“都听见了?”
在场的大臣和李尚书这才松了口气,李尚书应道:“是是,臣这就去办。”
议完事出摄政殿时,萧默看见了皇极殿外正眺望着她的凌天旭,萧默向他微微一笑,跟随景王离去。
凌天旭黯然轻叹:“何时你我的相见,竟成匆匆一瞥。”
自萧默到凌浩身边,凌浩无论去哪儿都让萧默跟着,与大臣议事也不让她回避,似给了她十足的信任。
都说信任是相互的,可在萧默心里还有一个结尚未解开,那就是平王的死究竟是不是景王所为。
如今能查此案的线索只有一个,那就是太医院的脉案,她要怎么才能见到太医院的脉案呢?
上次御医说能见到脉案的只有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