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四溢,青竹轩还是那般幽静。
“皇上昨日才送了不少赏赐,萧大人今日又送了这些东西来,本嫔和梓依都不知该如何感谢萧大人了。”曦贵人一边斟茶一边笑说。
“可怜郡主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曦贵人带着郡主住在这青竹轩多有不便,我与郡主投缘,不忍看郡主受苦,多加照顾是应该的。”
“只知萧大人是祁国人,不知萧大人的家在祁国何处?”
萧默回道:“浔州府水云县。”
曦贵人黯然地笑了笑:“那应该隋安很远了。”
“曦贵人是隋安人?”萧默惊道。
“我与姐姐都是从隋安来的,这辈子,故里怕是回不去了。”曦贵人叹息。
曦贵人所言的姐姐就是平王妃,她们姐妹二人从隋安来到燕国函都,一个做了王妃一个做了嫔妃,此事看来虽不可思议,但这一切都牵扯上了一个人,祁人入燕宫为妃变得轻而易举,只因曦贵人是景王送进宫的。
萧默转眼看向与小六玩耍的梓依,叹道:“听闻平王素来身体康健,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或许……或许是早有隐疾,未曾发现罢了。”曦贵人却支支吾吾起来。
萧默见她眼神飘忽,似在隐瞒什么,萧默心下断定曦贵人一定知晓实情,她是景王的人,会对平王之死都如此遮掩,看来真相果然与景王有关。
“平王重病时可曾有御医诊治过?到底是何急症,竟会如此突然。”
曦贵人忽然抬头看向萧默,那目光中似起了一丝戒备。
“是……是皇上让萧大人来问的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像是在试探。
如此相问出乎意料,难道连凌天旭都不知道文王到底得了什么病?或者只知是急症,连御医的说辞都不知?
能以急症为由将一个皇子真正的死因瞒得滴水不漏,这通天的本事,在燕国,除了凌浩还有谁有。
“萧大人,皇上怎么突然想起了平王?”
曦贵人现在竟比萧默还着急追问,萧默隐隐觉得,曦贵人这是在怕凌天旭追查真相。
“并非是皇上的意思,是我见梓依孤苦,心下有些疑惑罢了。”萧默轻言道。
曦贵人紧张的神色这才松了些,沉眼道:“其实梓依如今能无忧无虑已经很好了,纠缠于过去对她而言,并非是一件益事。”
究竟是无益于梓依还是无益于景王,萧默心下自是清楚,她只能断定此事与景王有关,但毒杀平王的是否真的是景王,还需查个水落石出。
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但不知为何,萧默依稀觉得如今见到的景王,不像从前听闻的那样是个奸诈自大、阴险十足的人。
可若查出真是凌浩所为,也就由不得她不信了。
曦贵人瞒得紧,萧默无从得知其他的线索,知道真相的人或许不多,但知道是哪个御医给平王诊脉的一定不止曦贵人。
“六公公,皇上怎么会看见平王突发急症那一幕呢?”萧默问道。
“皇上得知平王病重的消息就赶过去了,可去的时候平王已经……”
“那除了皇上,还有别的人看见吗?”
“丽妃娘娘也在,太后本是让丽妃娘娘去拦皇上不让皇上看见那一幕,可没拦住。”
丽妃,萧默心下掂量着想从丽妃那儿打听到什么更无可能,到不妨旁敲侧击下凌天旭。
晚霞醉了皇城,久没了飞雪,眼看着就快到春天了。
青竹轩旁的山丘人迹罕至,正好松松筋骨,萧默绕着山丘跑了一圈又一圈。
小六记着凌天旭的交代,要寸步不离跟着,于是蹲在一旁看着,不敢相信这会是主子那日在小县城救的弱女子,从没见过那个女子有这股子拼劲。
待天色暗了下来,萧默和小六才回到紫庆殿。
方才出了一身汗,萧默正想让小六去准备热水沐浴。
“已经备好了,去吧。”凌天旭说道,看了一眼寝宫的方向。
“那是为皇上备的,我岂能用皇上的御池。”
凌天旭扬唇:“占朕龙床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君臣有别。”
“噗嗤”的一声笑,那偷着乐的不是小六是谁。
萧默忙道:“那是你……”
“好了,快去吧。”凌天旭轻言道。
萧默瞥了他一眼,冷言道:“带上你的人,去外面等!”
“领命。”凌天旭无奈道,转身往殿外走去。
小六跟在后面,偷笑个不停,对萧默佩服得一愣一愣的,燕国上下,能让皇上心甘情愿被呼来唤去的,除了萧默,没别人了。
烟雾袅袅,香气氤氲,这水中不知加了什么香露,从未闻过。
褪下衣裳走入水池中坐下,暖意漫上,香味萦绕让人心旷神怡。
萧默漫不经心地抬手浇着水,掀起涟漪,凝望着漂浮在水面的花瓣……
“你就不想替旭儿问点什么?”
“本是我燕国之地,只容祁国抢去,不容燕国夺回,将河山拱手相让,这就是王兄的治国辅君之道?”
“那就攻入隋安为止!”
话音犹在耳畔,他是那个狼子野心的人吗?
萧默不禁觉得可笑,且不说凌浩也许是诬陷父亲的主谋,如今他攻打祁国意在攻入隋安,他是祁国的敌人,她不应该恨他吗?可不过见了几次,心下竟莫名为他开罪起来。
裹好了该裹的地方,萧默穿着中衣站在铜镜前,如今的自己比起上一世矮不了多少,可看着的确瘦弱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