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萧家世代为官,家父乃家中幼子,不喜从仕,偏好经商,祖父不允,家父一意孤行,离家到了水云县安身立业。”
萧君绾泰然自若地说着,淑贵妃对曲家了如指掌,却对萧家知之甚少,这番说辞淑贵妃似是信了。
“陛下驾到——”
众妃起身,萧君绾退到殿旁随众妃一同行礼。
“都起来吧。”
淑贵妃扶着泰宏帝到殿上落座,泰宏帝一眼便瞧见了面生的人,问道:“你就是萧君绾?”
萧君绾又至殿中跪拜行礼:“民女萧君绾,参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朕派人接你来隋安,背井离乡,你心中可有怨怼之意?”
萧君绾低头恭敬道:“民女岂敢。”
淑贵妃扬唇:“入宫这等好事,换做哪个女子会不乐意,这天大的恩典,她谢陛下隆恩还来不及,怎会怨怼。”
“萧姑娘知书达理,千里而来,初次入宫,在贵妃娘娘和陛下面前还能镇定自若,绝非一般女子所能及。”慧妃笑说道。
慧妃与淑贵妃素来水火不容,淑贵妃越是想将萧君绾往外推,慧妃便越是要与之作对。
“慧妹妹不过就见了这一次,还能瞧出她非等闲之辈?”
“妹妹是听说佳柔公主甚为喜欢此女,试问公主看得顺眼的人,有几个?毕竟公主连自己的嫂嫂都没放在眼里过。”慧妃说着,瞥了瞥苏胜雪,掩嘴笑了起来。
淑贵妃并不理会慧妃,又问萧君绾道:“本宫问你,若是此番陛下不允你的婚事,你会如何?”
“若是在家,婚事也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就由不得民女自己,如今入宫,民女自然听从陛下的旨意。”
萧君绾早以料到淑贵妃不会欣然接纳于她,淑贵妃出身世家,家世显赫,眼里岂容得下民间女子。
“父皇,母妃,依儿臣看,此女资质平平,又出身民间,怎配许给皇子。”苏胜雪直言不讳道。
此言一出,众人难免忍不住暗中观察萧君绾的神色,而她至始至终都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并不为此或喜或忧。
淑贵妃附和道:“陛下,胜雪的话虽是直接了些,却也不无道理。”
慧妃忙道:“陛下,萧君绾来了隋安,乃是全隋安百姓有目共睹之事,今日召她入宫,若再打发她回去,百姓恐会妄加猜测,有损陛下天威。”
一向沉默不善言辞的仪妃也跟着说道:“不如就让她暂且住在宫里,再由陛下决断指婚一事。”
泰宏帝素来是个没有主见之人,但凡别人将利害关系说清,他自然会答应,正因如此,萧君绾亦是担心泰宏帝会被戚父说服。
泰宏帝准许萧君绾留在宫中,而淑贵妃给她安排的住处,在众人眼里是敷衍,可在萧君绾看来,祁宫里没有比静思宫更好的地方了。
静思门上的朱漆又掉了不少,破败的屋宇还是那个样子,夏日,院子角落里的杂草已深,树上的蝉鸣打破了深院的沉寂,吵得让人心烦。
萧君绾一步步踏入,她认出,那门前埋头洗衣的人,是宫女小怜。
小怜身上的宫装陈旧,补了又补,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转眼看见了走来的萧君绾,起身问道:“姑娘是?”
“这位是萧姑娘,萧妃娘娘的外甥女,陛下刚接姑娘入宫,以后就与萧妃娘娘一起住在这静思宫了。”
小怜惊讶:“娘娘的外甥女?”
“送姑娘到这儿,我等也该回去了,姑娘安心住着,虽说陛下已撤了这宫里的禁足令,不过姑娘初来乍到,还是待在此处,少外出为好。”
萧君绾轻颔首:“是。”
“主子。”小怜朝屋内喊道。
萧君绾慢慢走近,刚走到门前,抬眼就看见门内出来的人,此人身形瘦弱,面容已憔悴不堪,这是她的姨母,萧妃,如今变作了姑母。
“你是?”
“姑母应该不认得我。”萧君绾莞尔道,上前扶着萧妃进了屋子。
她的母亲出嫁,便将小妹萧妃一同带来了隋安,后萧妃被泰宏帝看中,纳入后宫。萧妃离开得早,对家乡的事知之甚少,与家中兄弟也是多年未见,萧妃问起她父亲是谁时,萧君绾便随意说了一个舅父,又提了一些关于母亲曾说过的儿时的事,取得了萧妃的信任。
“好孩子,你怎么进宫来了,这个地方你不该来啊。”萧妃说着,抹起了眼泪。
“姑母,曲家灭门,萧家倾覆,我若不来,谁能还曲萧两家一个公道。”
萧妃拉着萧君绾的手轻拍着:“君绾,宫里的日子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姑母十七岁入宫,如今呢,还不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姑母,尽愉妹妹呢?”
“尽愉……”萧妃一提起,便深合上眸子,哽咽了。
小怜说道:“那日容儿姐带着二小姐在院子里玩,后来容儿姐被人打晕,二小姐也不见了,二小姐丢了,陛下要问罪静思宫,容儿姐担下一切,被内府的人带走,再也没能回来。”
“是我对不起姐姐,尽欢没了,尽愉丢了,只剩我一人苟活于世。”萧妃神色恍惚,怔怔地说着。
清泪滑落,萧君绾抱住萧妃:“姑母还有我。”
就像全家罹难那日,萧妃也曾抱着她说:“尽欢还有姨母。”
“小姐……”
紫英和红菱看着里面的一幕,提着行李愣在门前。
萧君绾松开了萧妃,又对萧妃说道:“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