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青川几人大惊失色,赶紧奔过去扶住自家爷。
卫进跟程午夜也瞪大了眼睛看着猝不及防地倒下去的卫掣,齐齐咽了口口水,程午夜动了动眉头,最先反应过来,飞快地敛了眼里的诧异跟幸灾乐祸,淡定地朝几人摆了摆手:“慌什么?死不了!就这点毒,比咱们山上的差远了,最多让你们爷晕两天!”说完又不怎么耐烦地踹了青川一脚,“还愣着干什么?把人扶到山上去!”
青川“哦”了一声,跟青山面面相觑,把先前的慌乱极快地压了下去,两人紧绷着脸一左一右扶着卫掣,跟在程午夜身后,隐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上了山。
说是山上,其实也还是在芒山的外延。芒山绵延几百里,深山腹地常人极难进入,到了夜间,山野清凉,虫兽出没,便是外延也鲜有人进出。
程午夜住着的地方是个靠着岩壁搭建的小木屋,也不过是个临时住处,习武之人又不拘小节,是以屋子里的物件陈设实在是简陋的不能再简陋了,除了喝水吃饭的锅碗瓢盆,外加一张床,剩下的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制药器具了。
卫进默不作声地带着身后的一行人极有默契地沿着木屋四下散开,隐入草丛林木中不见了踪影。
青川几人则扶着卫掣进到屋里,在门口愣了一瞬,迟疑地往满地狼藉的屋子望了一圈儿,有点儿不知道怎么下脚,最后只得硬着头皮在程午夜胡乱的指挥中把自家爷扶到床边躺下,随后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程午夜。
“你去,打点儿水来!”程午夜被盯得一阵心烦意乱,抬手指挥着青川等人,“还有你你你,把那药给我端过来……”
几个小厮被指挥得团团转,看着人事不省的自家爷,又不敢多言,只得闷头应着,转头就按着程午夜的吩咐去打水取药拿东西,原本就狼藉不堪的屋子里顿时一阵乌烟瘴气手忙脚乱。
卫进从屋外走进来的时候就被屋里的灰尘扑了一脸,在门口处呛了一声,扇了扇眼前的灰,朝青川使了个眼色。
青川看了看躺在床上呼吸平顺的自家爷,又看了看一脸胸有成足忙得不亦乐乎的程午夜,暂时松了口气,狐疑地走出来,将手里的瓢递给卫进,“怎么样?”
“没跟上来。”卫进迟疑着往屋里瞄了一眼,欲言又止。
青川诧异了,“你磨磨蹭蹭干嘛呢?有话就说!有事回爷?”
“不是——”卫进摇了摇头,脸色古怪地咽了口口水,自觉说不清,从袖子里抽了个信封出来递给青川,底气不足地咳道,“这是姑娘给爷的信……”
“你拆了?”青川瞪大了眼睛腾腾腾往后跳开两步,远离卫进手里的信,跟着卫进一道咽了口口水,手指颤抖地指着卫进,差点儿就想给卫进跪下了,“姑娘的信,你没给爷?”
“我拆姑娘的信干什么?”卫进没好气地给了青川一个白眼,“这是才刚在虞城的时候收到的,陈平让人走的明路,路上过了不少人的手,照理得咱们先查验了再交给爷。可咱们这一路……也没来得及,现在爷这样,你看看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去?”青川又气又恨地盯着卫进手上的信封,跺着脚在门口转了一圈,又瞄了眼昏迷不醒的自家爷,咬了咬牙,一脸视死如归,“这会儿还能怎么办?等爷醒了再交给爷!你自个儿跟爷请罪去!大不了就挨顿罚!”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卫进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一步,又折回来,动作飞快地将那信塞给心烦气躁的青川,随后极快的跳开两步,一脸纠结地朝青川摊手,“这信还是你拿着吧,放我这儿指不定什么时候丢了……哎,你说万一要是急事儿怎么办?爷也不知道多久才醒得过来,姑娘没收到爷的回信,会不会?”
青川目瞪口呆地看着手里的“烫手山芋”,差点儿就想一巴掌拍在卫进脸上,不过也只能想想罢了,那信还得好好收起来,姑娘的信他要是敢揉,回头爷真得剥了他的皮!忍了又忍,才忍住了没跟卫进动手,瞪着卫进,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你这会儿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有本事你拆了姑娘的信看呀!”
“那还是算了!这信还是等爷来拆吧,我们拆不合适……”卫进咳了一声,赶紧摆着手往后退,眨眼的功夫,身影一闪就没入林间不见了踪迹。
青川恨恨地磨了磨牙,吸了口气,神色复杂地捧着陆晚的信,小心翼翼地收好了,继续被程午夜指挥着没头没脑地干活。
程午夜年纪比卫掣大了近两轮,面上看着却极年轻,乍眼一看似乎还不到四十岁,目光清明,眉目温和,真个是温润如玉的君子,可惜一开口那翩翩君子的气质就没了,程午夜自己倒不在乎,精神百倍脚下生风地在屋子里转,指挥着青川等人来来回回在山里跑了好几趟,夜里又亲自替卫掣诊了两回脉,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转动沉吟着捡了几样药材,直忙了半夜,才捣鼓出两碗药汁来,示意青川让卫掣喝了,随后几人大眼瞪小眼地围在床边,默默等着结果,直到辰时末才见卫掣皱眉醒了过来。
青川心惊胆战地守了一夜,终于看见自家爷醒了,差点儿要哭了,红着眼睛喊了声“爷”,见卫掣皱着眉头从床上坐起来,也不敢去扶,手忙脚乱地摸了陆晚的信递上去,瞄着卫掣的脸色一五一十地回道:“爷,姑娘寄了信过来,昨儿就到了,爷昨儿没醒,小的们也没敢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