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无意间一扫,在摊开的那份资料上,阮舒看见了陈玺的名字。
眸子一眯,转瞬她的目光便收住,用纸巾擦着手上的水渍,听孟欢建议问:“阮小姐肠胃不好,而我又是孕妇,那我们喝黑茶。普洱怎样?”
阮舒自然没意见,点头说好。
那边佣人把一套茶具理出来,准备朝露台外的桌子上放,被孟欢叫住了:“就在这屋里煮吧,外面的椅子坐得我不舒服。”
屋里却没有合适的家具可以安置茶具,佣人请示着打算去另搬新的家具来,孟欢有点烦:“不用了。再搬新的家具,你们又得给边角套了软沫才能用,费工夫。”说着手指向那张玻璃圆桌,“直接用这张桌子,把桌上的东西都摞到地上。”
佣人应承着立刻开始拾掇。
“让阮小姐见笑了。”孟欢略微无奈,“这里的别墅我们不常住,佣人们难免手忙脚乱。很多东西我如果临时有需要,他们也没有办法立马齐备。”
“孟秘书追求细致。”阮舒适当地措辞接腔。
“其实不外乎就是想让自己生活得舒坦些。”孟欢自沙发上起身,示意玻璃圆桌前的那把吊椅,“不好意思,我这腰酸,得坐那儿才最自在。麻烦阮小姐迁就我。”
“孕妇为大。没有什么迁就不迁就的。”阮舒顺手扶她一把,“倒是辛苦孟秘书了,身体不方便,还跟随陆爷上岛来。而且看孟秘书这样子,貌似还在忙公事?”
孟欢靠进吊椅里,瞍了眼那些暂且被摞到一旁的文件夹:“哪里是忙公事?只是闲暇的时候,帮陆爷一起看点东西,琢磨些事情。阮小姐肯定也帮傅先生做过类似的事情。”
佣人从外面的露台给阮舒搬来椅子,阮舒落座:“我们俩的工作没有太大的交集,所以这样的机会很少。”
“是这样?”孟欢边泡着茶,惋惜道,“那傅先生真是亏大了,如阮小姐此般聪明的女人,多交流意见,一定会有所助力。”
阮舒淡笑:“孟秘书高看我了,我的能力范畴有限,不像孟秘书,跟随陆爷多年,不论对三鑫集团的工作还是青帮的内部事务都能帮得上忙。”
“阮小姐也高看我了。我的能力范畴也有限。”
孟欢的这一句话隐约有点感慨的意味,然表情上看不出太大的变化。
“不过,近段时间,两亿的事情,确实让陆爷十分头疼。”顿了顿,她插问一句,“两亿的事情,阮小姐应该听傅先生提过吧?若非这件事,傅先生早该就任四海堂的掌权人。”
阮舒正帮着一块用刚煮开的热水烫杯子:“是在说十年前,青帮有一笔两亿的账,因为陈玺的失误,所以流落在外?”
“嗯。”孟欢微微颔首,“要说这笔钱,搁现在,说大也不算大,以三鑫集团今年来的发展,完全可以给青帮补上的。卡就卡在几位长老的耿耿于怀。”
她的语气俨然将她当作自己人,打算敞开来聊这件事。
这事与傅令元的四海堂之位挂钩,傅令元确实被为难过,阮舒不可能假装完全不了解,组织着措辞接茬:“听说陈玺当年错信卧底警察,才导致这件事情的发生?”
“所以长老们真正耿耿于怀的不是这笔钱,而是陈家。”孟欢分着茶叶,“陆爷这些年所做的一切,虽已足令大家信服,但大长老始终念及与陈家的旧情,如今做主的二长老倒是不偏不倚,可大长老临终前都还记挂着为陈青洲做最后的争取。”
“死者为大,而且大长老余威尚存,其他长老也有各自考量。这是没有办法的事。”阮舒用镊子捻出烫好的茶杯,“陆爷看重三哥,推举三哥,但要长老们由衷接受三哥,还得三哥自己用实力证明。这点陆爷是帮不了忙,三哥清楚的。”
“傅先生确实未辜负陆爷的期望。无论长老会怎么卡,傅先生都耐心地竭力解决。陆爷很是欣慰,对傅先生也频频夸赞。这回陈青洲没能及时找回两亿动摇长老们的心,反而傅先生的成绩有目共睹,总算今天得以正式授权任职。陆爷也定了不少心。”
阮舒闻言表达感激:“劳烦陆爷为三哥挂心。”
泡好的茶冒着腾腾的热气,孟欢送一杯至她跟前:“不过,两亿终归还是存在。陈青洲虽无法靠这两亿翻盘,但一旦找回,等于洗掉陈家的大半污点,有机会重新笼络人心。”
阮舒双手捧着茶杯,掌心是杯壁传递而来的熨烫,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红唇轻翻:“所以,该斩草除根的事情,不应该手软。”
话出口后,她便从孟欢的神色间看到了认同。
价值观上的认同,是很容易生好感的。
阮舒倒并非有意迎合,只是实话实话。见状,心里琢磨着,这一趟没白来。而即便她的目的不纯,即便暂且未知孟欢今日与她的相处是否还带了其他意图,即便话语间还是得留着心眼,可比起汪裳裳和蓝沁,孟欢是给她感觉最舒服的一个。
汪裳裳是和正常人不在次元,她处不来;蓝沁则是总容易让她纠结她和傅令元之间的关系,而经过游轮上故意挑拨一事,她更存了疙瘩。
上一回交流了几句茶道,已令孟欢对她生了好感,今天算是建成初步的友谊。总而归结,和孟欢的交好,往后可继续维系。
傅令元应该挺希望如此的――兰心剧院的那次,他就表现出过这方面的意思,不是么?
便听孟欢继续聊道:“陈玺很能耐,陈青洲作为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