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妃,此生最是不屑两样,一则虚伪做作的伪君子,二为无病强说愁的诗词歌赋。
恰好,廊城左参政府的左参政使和其夫人,将这两样都占全了。
秦寿能耐非凡,即便是在廊城,他也是有耳目的,雒妃不晓得他是如何做的,只是到了第二日,就有一辆马车来接她,马车上里坐着个年约二十四五的富态夫人。
她冲着雒妃微微一笑,什么也没问,只是道,“委屈您换上侍女的裙钗,一会进府后,谁都不用搭话理睬。”
那裙钗是嫩绿色蝴蝶绣花的百褶裙,用料自然和她的锦衣华服比不了,可也不是太差,她利索换上后,那夫人又摸出胭脂水粉,道句得罪了,然后就在她脸上涂涂抹抹。
完事,那夫人用掌起巴掌大的小铜镜,示意雒妃自个看看。
雒妃瞥了几眼,不甚大的变化,只是稍稍掩了掩她眉目的娇贵之气,旁的五官照样艳丽。
她倨傲地点点头,已经是最大的施舍了。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马车从侧门进了左参政府,那夫人对雒妃眨了眨眼,雒妃想着往日自家宫娥是如何行事的,便当先下了马车,微微低头,等着那夫人下地后,她才迈着小步子一步一倾地跟在她身后。
左参政府颇大,后宅的园子种着满院的名贵牡丹,雒妃粗粗一扫,就认出好几种珍惜贡品品种,她暗自挑眉,竟觉容王府都没这般奢华,可见这参政使的野心有多大。
应邀而来的夫人、小娘子人还不少,雒妃皆不认识,好在她也不用做什么,只跟在那富态夫人身后就是。
偶尔有人瞧见她不俗的相貌,一愣之下,也不好开口问那夫人,雒妃是何人,而自进了参政府,那夫人就不再管雒妃,看在旁人眼里就是冷待了。
时辰差不多的时候,左参政使夫人协同右参政使家眷相携而出,两人与众家夫人娘子谈笑春风,八面玲珑的很。
雒妃暗自冷笑,打定主意廊城这些个起子小人,她这次就要一并收拾了,半个都不放过。
诗宴开始的很快,众人绕院中的九曲蜿蜒的清溪而坐,那溪水中漂有白瓷小盏,每个盏中或瓜果、或美酒等,作诗词歌赋累了,就可随手捞起小盏就用,用完后扔回清溪中,自有婢女小厮收拾。
雒妃眼底划过冷幽幽的锐芒,廊城因着地势原因,一年到头都颇为不太平,即便无大的战事,可突厥时时的小骚扰不断。
而今日这些人,竟十分有心思行曲水流觞!
雒妃冷眼扫着在场的人,似乎要将每个人都记在脑子里,她站的久了竟腿竟有些受不住。
该是秦寿与那富态夫人提点过,那夫人晓得雒妃身份金贵非同一般,不大一会,当着众家夫人的面,冷冷淡淡地就让雒妃离开院中,去旁的地儿候着,不要她伺候。
雒妃自是无一不应,她也不管旁人是如何看她的,径直出了这座寻欢作乐的院子,溜达着往东边的方向去。
她来之前,秦寿与她说起过参政府的布局。
参政府自然也如同旁的大户人家一样,是有两口井的,一口西一口东,而大户人家的将就,吃食一般用东边井里的水,用度才是西边的,因着东边的地势稍高于西边,不混了是免得用度的水污了吃食用的。
雒妃一路装作是某位夫人家好奇的小侍女,悠悠然的行来,果然见府中如同秦寿所言那般,戒备森严的很。
有府中管事狐疑,但瞧着雒妃腰上系着的宾客木牌,也就不再过问了。
雒妃竟没多费工夫,就找着了东边的那口井,盖因不是什么重要的地儿,便无专门的护卫看守,此时井边正有两粗使下仆在打水。
她眸子一亮,走过去乖巧又单纯地问道,“我能用些水吗?走的久了实在渴的慌。”
那两下仆见雒妃相貌不俗,穿着还算不错,便晓得是哪家的夫人或小娘子的贴身侍女,遂退让开来,其中一人顺势舀了一瓢给雒妃。
雒妃哪里真敢用,她不好意思地绕着鬓边一缕细发道,“这如何好意思,怎敢耽误了两位姐姐做活,我自己来打水就好。”
那两下仆也就不再多过问,让出位置给雒妃。
可怜金枝玉叶地雒妃两辈子就没自个打过水,就算软禁安佛院的时候,她的用水也是有人每日专门打好送来。
她提着桶,拧着眉犯难了,又扯了扯桶上的绳子,觉得估计就是靠在这绳子拉桶装水的,她遂手一扔,将桶丢进井里。
只听的“咚”的一声,空桶落地,她弯腰趴在井口边往下看,背着那两下仆的似乎,袖子一抖,就将秦寿给的那小纸包扔了下去。
末了才眉目有懊恼地摊了摊自个白嫩无茧地小手道,“我力气小,看来是拉不上来了,写过两位姐姐。”
也不等那两人说什么,她提着裙摆,踩着湿润润的井边,飘然离去。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头一回干这样坏事的雒妃心里都还不踏实,她觉得兴许是秦寿小题大做了,不然任谁混进来,只要是个拳脚高的,指不定直接就杀向参政使了。
一会她又摇着脑袋,暗自提醒自个,秦寿这般小心谨慎是对的,她不及他手段深沉,听他的就是。
雒妃在后院转了半个时辰,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个好似迷路了,瞧着周围差不多的景致,她顿傻眼了。
她竟是从来都不晓得自己是个不认路的,往常有宫娥侍卫跟着,她根本不用记路,要不然则是未曾出过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