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怎么又没穿鞋便下床了?小心地上凉。”端着洁白陶瓷杯的亦柳走进屋里便见面色略带苍白的青年只着单薄的白色里衣,长发披肩地赤脚站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无碍。”
被打断了思绪,封择转过身去,对上小丫鬟的清秀的圆眸。
明明是黑白分明的瞳仁,但不知是不是阳光照耀下的缘故,却隐约透露出些许冷漠疏离的流光色来,狭长的凤眸于眼尾微微向上翘起,配上眼角下那一点朱红泪珠,这双眸子看向你的时候,分明是漫不经心的随意姿态,却总能意外地将人神魄全部吸引进去。
甘为他生,愿为他死。
亦柳脸庞微微发热,饶是见惯了公子如琉璃一般的精致面容的她,也总忍不住暗自惊叹,其形其貌,仿若天人,见之便永不能忘。
只不过,亦柳想,少爷今日似乎又有什么不同了。
“柳儿,今儿是什么日子了?”
如玉般葱白的食指轻点额角,封择想到自己穿来的时间点,“选美宴”的消息已然被放出,但因着前几日原身忙于封府生意,脚不点地,昨日又同好友寻得美酒佳酿,愣是昏天黑地地大醉了一场,故而对于临近几日的记忆,这具身体却是有些模糊不清了。
“少爷,您这是忙忘了日子罢。”亦柳将手中瓷杯递过去,善解人意道,“今日便是您定下的选美宴的日子,下人们得了您前些日子的吩咐,此时正忙着准备宴席,等待娇客们驾临我府呢。管事方才还托奴婢问您一句,说今晚可要安排后院的众位姑娘公子们参宴?”
封择闻言,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都让管事安排一下吧,总省的她们来爷面前抱怨。”
熟知主子最是烦别人在自己面前讨嫌,听到少爷这般口吻,亦柳了然地垂下头,轻声道:“那奴婢这便下去同管事交代?”
“去吧。”闭上眼摆摆手,封择想到原主后院里的莺莺燕燕便是一阵头痛。
讲真,穿越几个世界,他就还没见过像原身一般的人。因为之前提到过,原身从小便一如双儿般精细着养大,宠爱与纵溺使他比别人多了三分骄纵狂肆,但在某些方面,抛开他狠辣的个性,原身倒是也算单纯的可以……
就比如说,原身嗜酒,便真是日日不离,愿抛千金买醉。
原身爱美人,便也真的只是单纯地喜爱那副美色皮囊罢了。
便是到原身在原剧情中死去的那日,他对情爱之事的理解也尚还止步于话本故事中的缠绵爱情,因着父母早逝,后无长辈教诲,且多少又碍于他自己那张精致到雌雄莫辩的秀质面容,总之原主成功规避一切“不和谐”选项。
到死,原身也是对床底之事纯洁到几乎一无所知。
而他养在后院的那群娇怯莺燕,便真的只是一如古玩藏品一般,收集着用来养眼赏玩。
在仆从的服侍下换上衣衫,用过早饭。封择照着原身往日一般步骤,先是看过账本,再找了管事问话,等到日头渐升,他便收整衣衫进到书房内,临起字帖来,只打发着时间到午时用膳。
心想着今晚便要与主角受对上,封择眉头微皱,笔下用力一顿,行云流水的宣纸上顿时染出一大团墨点来。
艾玛,好丑……
不忍再看,正要将宣纸换掉,房门口却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转头侧脸看去,封择发现莽撞进到书房的少年不过穿着一身粗布短打的破旧衣衫,脸上还有些不自然的暗渍,但端着水盆露出的手腕处却意外的白皙莹润。
“……谁允你现在进来的?”看眼前少年人的打扮,封择瞳孔一缩,眉目间不禁带了几分凌厉之色。
“我,我……”眼神闪烁,沈念远圆润明亮的眼睛里尚还留有一丝迷茫。
他方才也是临时被主管安排到了书房做打扫,可里面为什么会有人?
而且这人还如此……
看着眼前人一身银色长袍,气质出众,长身玉立的样子,沈念远的双眼便止不住的向上滑动,只一眼,他便望进那双凌厉中却透着清冷疏离的眸子。
明明这双眸子的主人看向他的时候是倨傲不屑的,但在他看来,青年的表情里却莫名透出一股傲娇的姿态,像极了他上辈子里养过的那只美短。
犹豫着把手中的木盆放到桌子上,沈念远又一次触及到那双透着冷厉的狭长凤眸,忍不住做出个无辜的表情来。
“出去!”轻叱一声,封择转过身不再看他,心道怎么跟说好的剧情不一样?现在就要对上主角受这尊大佛实在太伤了喂!
“管事吩咐我在要快些将书房打扫干净……”沈念远见人转过身子,心下不由一阵失落,他手里攥着抹布,清亮的嗓子透着些许忐忑,“我会很小声不打扰到您的,动作也很快,您看这……”
“……”拒绝or答应?
面对主角受这种充满杀伤力的角色,封择不得不耐下性子,冷着脸道:“给你一盏茶的时间。”
眼里划过一道惊喜,沈念远忙不迭应声下来,手脚麻利地开始打扫其实并没有什么灰尘的书房。手上拧着湿布巾,眼神时不时往书桌那边偷偷看去,只听“砰”的一声,木盆却从桌面上跌落下来,原本弯腰擦着桌凳的沈念远顿时被兜头的脏水泼了一脸。
“咳、咳、咳……”捂着嗓子咳嗽着,沈念远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一时眼神慌乱地瞥向书桌旁。糟了……
果不其然,五官精致的俊秀青年此时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