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蕙没有理牡丹委屈的眼,让她们去前头找林妈妈,看着牡丹一步三回头的架势,像是笃定她会留情似的,心里不禁有几分厌烦,绿意和牡丹在她身边不过三个月,就已经这般轻狂了,想着,还是自己性子太软了,茉儿,李妍儿,哪个不是看她性子软欺上头来的,上辈子落得那么个下场,自己也是有过失的。
想着李妍儿那般下作地偷自己的衣裳,心里也是觉得恶心,李妍儿明知道她和张士钊之间的事儿,还动她衣裳的主意,这里头的用意真是太明显不过了,原本想息事宁人的心,竟怎么都平静不下来,便起身去前头找爹爹。
前世的孤苦让她习惯了一个人受着,她总是习惯性地忘记去依靠爹爹和娘亲,苏清蕙一路穿过二门,过了回廊,见杨伯饬⒆牛不由有几分诧异,那边杨头领也见到了苏清蕙,忙拱手行礼道:“小姐,老爷正在会客,小姐要不先去耳房里等会!”
苏清蕙颔首,自去了耳房喝茶,一会儿便听见书房门开的声音,有个墨绿色的身影从书房内出来,匆匆往前头走了,苏清蕙才走了过去,便见爹爹脸色凝重,眉头紧蹙,不由看向旁边的杨伯伯,杨头领不露痕迹地微摇了摇头。
苏志宏见到宝贝女儿,舒展了眉头,笑呵呵地问道:“蕙蕙,找爹可是有事呀?”想着女儿眨眼便已经定了亲,心下越发感慨,这般随时走几步就能见到的日子,可是不多了。对着杨头领道:“大杨,你帮我泡壶云雾茶来!”又看着清蕙笑道:“这以后可再也不愁没有好茶喝了!”
云雾茶产于蜀地,怕是程修这回特地带过来的,苏清蕙不由有几分羞怯,娇声道:“爹爹,人家找你可是有事来着,你还净打趣我,我一会告诉娘去!”
苏志宏见状,捋着稀疏的胡须,叹道:“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这个家,就属我最没地位了!哎,你来找爹什么事来着?”苏志宏慢了半拍才想起来。
杨头领已经换了壶新茶过来,苏清蕙接过斟了两杯,茶汤清淡,似有若无的淡淡绿意,室内不一会便萦绕着淡淡的茶香,苏清蕙缓了心神,道:“爹,那李妍儿一向不喜欢女儿,以往女儿觉得不过是我们小女儿家的口角罢了,也不好来烦爹爹,可是,前几日,李妍儿买通了女儿院里的杨婆子,偷了我的两身衣裳,且,还是传出去见张士钊的,女儿想想,心里都觉得恶心的慌!”
苏家人口简单,内宅一向也没什么事,苏志宏一向不曾过问,真的是头一回知道,原来这借居在他家的李妍儿还曾惹过蕙蕙不痛快,心里已然存了一点厌恶,他家和李家丝毫不曾相干的,不过是看在嫂子的面上借了一个小院子罢了,他们怎好欺负自家女儿呢!
又想起先前李焕那小子,还试图勾搭自家女儿来着,心里对这兄妹两顿时没了好感,便是李焕日后再是前程似锦,他苏志宏也不稀罕什么,看着面有郁结的女儿,试探着问道:“蕙蕙可是想让爹做什么?”苏志宏心下是有了主意的,只是想着蕙蕙一向绵软,在自家都能被客居的欺负,以后出嫁了,日子可怎生过。
苏清蕙也不掩藏,笑道:“爹爹可曾记得先前的茉儿,李妍儿一早便收买了我身边的茉儿,女儿想着,不如就将茉儿送给李妍儿吧,身契也一并给了,只是将她老子娘依旧留在庄子上!”
苏志宏听了,不免摇头,笑道:“蕙蕙,你做事怎地这般瞻前顾后,你既是不喜欢,为何还一点点地设局摆棋,这要等你出口气,可不得猴年马月了,那时候,你还曾记得李妍儿、茉儿是谁?”
苏志宏望着女儿懵懂的脸,叹道:“哎,真是你娘性子太软,连你做事也这般拖泥带水的,你要记住,你是四品大员家的小姐,虽数比不得上京城的侯府千金,在这仓佑城里,你便是纵马行市、强取豪夺,也没有人敢吱一声的!”
苏清蕙看着爹爹一脸恨其不争的样子,心口忽有点血气往心头涌,仰脸问道:“那爹爹的意思呢?”
“既是不喜欢,那丫鬟发卖了不就好了,先前我还惦记着你们主仆一场,怕你不舍,没敢下狠手,既是个背主的,往那边疆送去便是!”苏志宏眼里闪过一丝戾气,又忙盖了过去,笑道:“你是不是一直看在你大伯娘的面上,不好对李妍儿动手?”
苏清蕙支吾了一声,其实,不全是大伯娘。
苏志宏对旁的不曾上心,对妻女、儿子一向是放在心尖上的,见女儿面上犹疑,哪有不明白的,只是已经定了亲,以前的事,该过就过,当下淡淡地道:“送回江陵吧!”他们想着将儿女送来投靠嫂子,可嫂子自身已够艰难的了。
苏清蕙一愣,“可,可是,大伯娘愿意吗?”
苏志宏淡淡地看了一眼女儿,眼里露出一点薄凉。
许是父女连心,苏清蕙忽地就明白了爹爹那眼里的意思,大伯娘还靠着自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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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已经离开仓佑城去京里待了月余的席斐斐,此时坐在马车里,看着车外飞驰而过的花花草草,心里头滋味难消,她终是又离开了京城,如果可以,她是一辈子都不想回来了,在仓佑小城里,陪着祖父母颐养天年,做一个被席家大宅里那帮千金小姐们嫌弃的乡下丫头,也好过去那里看众人的脸色。
那一双薄凉锐利的眼,不时地冒上席斐斐的心头,她一直不曾明白,那人,明明是生了她的亲娘,为何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