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无云万里天,奥菲与狗对愁眠。
哪儿来的狗?单身狗。还是两条。
凯撒·奥罗此时正身着法师长袍,手持白杨木法杖,端的是意气风发丰神俊朗,玉树临风地往奥菲莉亚旁边一矗,笑得满脸灿烂:“长公主,好久不见了。”
奥菲莉亚面无表情地把长刀往地上一顿,摆明了不想跟他说话。
凯撒不是没有眼力见儿,可是他每次遇上一本正经的奥菲莉亚就觉得心里有如生出了千万双小手在挠痒痒似的,忍不住就想逗逗她:“哎呀,青歌少君侯没跟您一起来?”
奥菲莉亚生生就将手里的长刀带着鞘楔进了地里,露出一个杀气四溢的笑容:“奥罗少君侯既然你这么闲,不如我们去旁边比划比划可好?”
凯撒一摊手:“不好。”
服软服得无比畅快,一秒变怂。
奥菲莉亚就觉得心里十分悲愤。她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绿野长秋那边有个绿野鸿影和苏珊·斯佩德,还有剑法双修的塔斯克·马尔斯,自己这边都是什么人呢,一个整天吊儿郎当的黄金少领主,一个临近比赛却突然发了疯说要去巨石城的青歌,两个滞留极北荒漠眼下完全赶不回来的玛丽·布莱特和华色,就觉得己方前途无亮,堪忧啊堪忧。
凯撒却好像看穿了她的心事似的,低低笑了一声:“您担心什么呢?请尽管放心吧,丽都怎么说都是青族的第二大势力所在地,皇后的手再长也伸不过来,您自可放手一搏。”
奥菲莉亚叹了口气:“我不是担心这个啊……”
那你是担心什么?凯撒还没问出口,就把这句话默默地咽回了肚子里,两位有着十分相似的、明艳清澈的紫色双眸的年轻人一起调转了目光,看向那位前呼后拥向他们走来的少女。
苏珊·斯佩德。
这位皇室二公主比她的姐姐更加精于享受之道,身上的剑士服虽然和奥菲莉亚是一个款式的,然而光看那上面低调而华丽的暗纹,看那些秘银线纺织出的法阵图案,就能大致知晓这件衣服的珍贵程度了。穿着低调而华丽的剑士服的二公主带着十多个仆从,往奥菲莉亚眼前一站,明摆着就想将她同父异母的长姊比成落难的凤凰。
——只不过落难的凤凰不如什么来着?不如鸡。
不管苏珊再怎么往自己身上堆砌美衣华服、金银玉石,跟奥菲莉亚一比就瞬间变成了徒有羽毛光鲜的小山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一点,并低声嗤笑着,浑然不顾这位二公主已经十分不好看了的脸色。
看她的脸色做什么?这里是丽都,又不是帝都!
苏珊倒也忍住了自己的脾气,一声不吭地草草行了个礼就要走,正当此时,凯撒发话了:“斯佩德小公主,许久不见啊?”
苏珊和凯撒之间向来没什么交集,被他这么一叫就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奥罗少君侯,有何贵干?”
凯撒锐利的紫色双眼直直看向了她身后跟着的某个侍女手中捧着的小木盒,看了好久之后才意味深长地扯起一抹讽刺的笑道:
“您这是准备的什么呢?看起来似乎很齐全啊。”
“奥罗少君侯说笑了。”苏珊脸色微微一变,却仍然强撑着不愿意在气势上落半分下风道:“只不过是一些伤药而已,怎么,要分您一点吗?”
奥菲莉亚向前一步,与凯撒如出一辙的紫色双眼直直注视着苏珊,语气里是满满的失望:
“苏珊。”
棕色卷发的少女猛地就后退了一步,差点踩到身后人的脚。在两双锐利的、明净的紫色双眸的注视下,她一瞬间以为自己内心那些龌龊的伎俩全都被这两人看透了,顿时感觉自己就像是常年生活在黑暗里的生物,被猝不及防地从藏身洞窟里揪了出来并曝晒在阳光下一样。
奥菲莉亚又重复了一遍,隐隐带着摄人的威势警告道:
“苏珊·斯佩德!看在你是我血脉亲人的份上,我郑重警告你最后一次——”
“别把你从绿野长秋那里学到的阴损手段用到这里,否则待你日后身败名裂之时,可千万、千万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苏珊踉跄着奔逃离去,徒留凯撒一脸不赞同地对奥菲莉亚摇了摇头道:“何必呢?就算你提醒了她,也多半不会被领情的,又何苦在这里做坏人?”
奥菲莉亚叹息了一声,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却还是传进了凯撒的耳朵里。
她说,那是我妹妹。
——我记得她小时候的样子。
当年奥菲莉亚还只是个四五岁的小屁孩,然而她就已经过早地尝过了生离死别的滋味。娜塔莉亚皇后去世的时候,完全不是正常急病致死的样子,一头银发已经齐根尽数变白,紫色的双眼里一片浑浊,却还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将她拉到床边,哽咽道:
“奥菲莉亚……我的奥菲莉亚!”
“你要记得你的姓氏是斯佩德,你以剑为姓氏,你以‘援助者’为名,应当多行善事,遵守骑士守则,你要记得你的身体里留着怎样的血!”
“玫瑰骑士之名不容有损,修行不可有一日懈怠,你答应我……”
“我已经不指望你父亲了,只有你,还有可能将斯佩德的姓氏传下去!”
奥菲莉亚那时还是个贪恋玩耍、在练剑一事上能偷懒就偷懒的小女孩,然而在那一刻,在生离死别、天人永隔之际,她含着泪点了头之后,忽然就体会到了这个姓氏的沉重。
她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