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你这糟老头不长眼吗!”
吵吵闹闹的酒楼大堂平地里忽然一声怒喝,这喝声恼火之极,充满愤懑,循声看去,却正是那一表人才的龚大哥,此时他正揪着一个吓得脸色苍白的老汉不放,口中兀自恶声恶气地叫嚷得凶狠。
旁人都是一头雾水,不知缘为何故,这不起眼的老汉惹到了这位贵公子头上,让他如斯大动肝火。
而看到一旁那位大嘴巴的艾贤弟却是突然没了声,仿佛成了木雕一般,这一静一动,更是大感奇怪,仔仔细细一瞧,只见这白衣胜雪艾贤弟一尘不染的披风上多了处香油般的污斑,这才觉出端倪,原来出在这儿呢。
原来是那老汉路上饿了,进店来买了两张面饼,一袋油货,本来就要出去,路过这桌时,却被那龚大哥腰间横在过道的宝剑绊倒,跌了一跤,怀里的油货脱手而出,正巧飞到了躲闪不及的艾贤弟身上,一下子顿时都恍然大悟,哪里看不出来这做为兄长的龚姓公子是在为他出头呢!
升斗草民谁不爱看热闹,顿时一个个侧目张望,有的脸上幸灾乐祸,有的眼里暗含同情,这个衣衫破旧的小老头惹谁不好,偏偏惹到这两位多金的恶公子头上了,定然讨不了好,要吃不了兜着走,可怜这老汉一副骨瘦如柴的身板,恐怕不死也要被扒下一层皮。
奚羽混在人堆,也不心虚,将目光看过去,只见这位艾贤弟呆若木鸡,仿佛不敢置信的样子,嘴皮子哆哆嗦嗦把沾上油污的那角披风扯到面前,霎时面无人色,身子一软,瘫在那里,好似魂灵都出窍了,看那样子,居然比那被揪着衣领心惊胆颤的老汉还要更加凄惨三分,好半天,喉咙里才发出一声公鸭般惨绝人寰的尖叫。
“啊啊!!!”
更可笑的是,这艾贤弟惨叫一声后,头一歪,居然就这样昏死过去,不醒人事,让酒楼一众闲杂人等看得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闹出这样一出,老汉傻眼了,自己只是弄脏了他的衣服而已,怎么这人不讲理说晕就晕过去了,当下手足无措,焦急地向龚大哥解释道:“这位少爷,不关小老儿的事啊,是……是你的宝剑挡了去路,小老儿一时眼瞎没看到,脚下不稳这才失手啊,余下的可都和小人无关啊!”
老汉的手边有一个约莫五、六岁大小的小童,看样子是他孙儿,此时怯生生躲在老汉身后,吓得双手捂眼,呜呜直哭。
“艾贤弟!”那龚大哥痛心的一阵哀呼,转过头来,眼睛里都能喷出火,手上猛摇着老汉的身子,大声质问道:“你这小老儿,明知我艾贤弟素来嗜洁成癖,你还故意丢他身上,而今又如此嫁祸于我,企图离间我们两兄弟,究竟是何居心,不好好说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神态愈发悲痛欲绝,好像与他的贤弟已经天人两隔了似的,一番言辞,却明里暗里都不忘把自己都撇得干干净净。
老汉年迈体衰哪里经得住这样的猛摇,连连咳嗽,喘不过气来,那龚大哥凶性上头,就要灭口,双手暗暗使力,直接掐着脖子把老汉凭空架了起来,老汉腿脚离地,却是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胡乱蹬着,抖若筛糠,不过多时,面皮已然涨得酱紫,也蹬不动了,眼看就要咽气。
酒楼众人大惊失色,不想这公子看着文质彬彬,却不想性子这般乖张无常,下手狠辣,光天化日就要伤人性命,都被摄住了,又不知其根底,一时之间,竟无人敢上前制止这场恶行。
“咻!”
忽然斜刺里杀过来一道白影,直朝行凶的龚大哥的后脑勺砸去。
却是奚羽猛地站了起来,大怒如狂,周围人人面目漠然,都纷纷作壁上观,唯恐引火烧身的姿态实在令人深深齿冷,他四下一扫无遗,看得真切,顿时目龇欲裂,眼见一对孤寡老幼在场中受人欺凌,竟无一人伸出援手,心里想到是自己和阿爷,又是何其相似?!触动之下怒火更盛,顺手就抄起桌上的菜碟掷了过去。
这一掷,乃是含恨而发,而奚羽脱胎换骨后的一身之力又是何其恐怖,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也从未动用过。
他只知道,他从未有过像这般怒,怒火万丈,怒发冲冠!
此时尽皆灌注到这块巴掌大的粗瓷之内,奋力掷出去,顿时若离弦之箭,脱膛而出,快若奔雷,倏尔旁人的肉眼已难看清究竟是什么东西,若是砸个正招,怕是不立时脑浆迸裂,也要头破血流。
电光石火之间,那龚大哥两耳一动,忽而听到一阵怪响呼啸,心中大惊,竟跟是脑后长眼似的,“咣当”一声迅疾地拔剑出鞘,不假思索地回身就是一个剑花,险之又险在加身之际截了下来,两相碰撞,强者留存,菜碟前身毕竟是泥胚里捏出来之物,经火煅烧方能成形,平日里稍微磕着就会裂个小口,终究和这一出鞘即寒光闪闪的宝剑不能相提并论,登时如土鸡瓦狗般嘭地粉碎成一团齑粉屑末。
“谁?!”龚大哥挡下这一突袭,长剑嗡嗡发颤,虎口竟是隐隐作痛,心下惊怒交加,目光搜寻出手的人,这才看清了有个少年正寒着张脸冷冷瞧他,顿觉不快,也不疑有旁人,阴声问道:“是你?”
他持剑转身,自然是无暇顾忌老汉,老汉这才得逃生天,跌坐下来,已是气若游丝,捂着自己的脖子剧烈咳起来,但一想到这祸端何由来之,险些便已老命不保,丢下可怜孙儿如何是好,不由泪如雨下,那泪眼汪汪的孩童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