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定了定神,将房契收好,一手轻搭在另一只手上,勾出一个清浅温和的笑容,对还跪在地上的秀珠道:“好,我收下。你快起来吧,也坐下说话,莫要再跪了。”
秀珠之前见他这么半天都不言语,只是看着那房契若有所思,还以为他可能是忌讳她的身份或是对她与赌坊的关联有所芥蒂,不想收下这宅子。
她心里有个打算,一定要他收下这宅子才好与他商量,都要急得开口劝说了,忽然听他答应收下,觉得心里想的事成了一半,心中立即轻松敞亮起来。
她爽利地应了一声,就从地上起来了,也去拿了个凳子,在陆怀对面安静地坐了下来。然后,又默默地小心盘算了一下,自己设计的法子好不好。
他们处在屋墙的荫凉下,不说话时,偶有鸟鸣花香随着清风徐徐地远远飘来,倒也颇有些悠悠其远,心旷神怡的感觉。
陆怀享受着这难得的好时光,不时看一看眼前赏心悦目的秀珠,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心思一般,由着她细细地去考虑该怎么对他说出心里的打算。他就当做这是他们成为一家人前的,对她的最后一个考验。
这样安静了一会儿,秀珠打定了主意,起身对陆怀道:“恩公一路过来也辛苦了,我去为恩公泡杯茶吧。”
“好。”陆怀抬头看向她,温和地笑了笑。
秀珠对他轻轻颔了颔首,便进了屋里,用备好的热水泡了一杯茶,稍稍晾了晾,才小心地端了出来,双手递给了陆怀。
“茶具粗陋,茶叶也平常,定然是比不得恩公平日饮惯的,但是是妾身用心准备的,还望恩公不嫌简陋,饮一点润润喉。”秀珠说话时用了一分温柔,声音就比从前听着更加温婉入耳了。
“好。”陆怀看看她,微笑着接过茶杯。茶杯甫一入手,他便感觉到了秀珠的用心准备:她们娘俩用的都是最简陋的粗陶器物,这个茶杯的做工却不知比她们用的好了多少,看成色,也像是近来才采买的。
她连最便宜的粗布衣裳都没有添置一身,却为了他特意准备了茶杯,用心不可谓不细或不体贴,只是不知道,她这般做是何种目的。
深宫待久了,戒备心总是要比常人多一些。陆怀没有饮手中的茶,只是握在手中,微笑着道:“还有些热,且再晾凉。”
“嗯,好。”秀珠看他注意到了茶杯,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心中对他的不察有些失落,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对他道:“这处院子如今已归了恩公,人与事自然都依恩公去安排。妾身有个不情之请,还想请恩公成全。”
陆怀便是要等她说出来,好商量地微笑着道:“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