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没想到孟微言会这样回答,面上嘲讽更深。孟微言已经站起身:“爹爹,我信,是因为我知道,锦绣不是这样的人。爹爹,我信,是更相信,自己不是……”孟微言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不是宁王这样的人。
宁王看着儿子,看着这个并没引起自己多少关注的儿子,孟微言对宁王行礼:“爹爹,儿子……”
“等到你再多经点事再来说吧。”宁王挥一下袖子,对冯大伴道:“继续歌舞吧!”
冯大伴在旁边听的额头上的汗都不知道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有多少茬了,急忙应是后就小心翼翼,您瞧这……”
“儿子也就不打扰爹爹了。”孟微言行礼如仪退下。冯大伴小心翼翼地看着宁王的神色,对宁王道:“王爷……”
“啰嗦什么,继续歌舞吧1宁王重新坐下,语调和平常其实已经有些不同了,冯大伴不敢再提醒,只对外面守着的人做个手势,很快丝竹之声又起,舞女们仿佛从没消失过一样,重新走上回廊,舞蹈起来。
冯大伴仔细看着宁王,见宁王神色和原先不一样,知道宁王被孟微言那番话给打动了,在这皇家宗室之中,荣华富贵是最容易得到的东西,只有真情难以得到。宁王曾经有过希望,却在希望破灭之后陷入到长久的自我厌恶之中。以致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也不晓得孟微言,会不会真的有这样好的运气?
丝竹声传出精舍的时候,孟微言并没走远,想到宁王的表现,孟微言不由停下脚步看一眼那精舍。从来都以为,自己的娘比自己的父亲和自己更为亲热,可今天的这番长谈之后,孟微言才明白,也许很多事情都是自己猜错了。
只是锦绣,想到锦绣,孟微言的脸上露出柔情,不知道锦绣会不会,会不会变化?锦绣,你能和我一起,面对这一切吗?
锦绣面上的哀怨之色又在孟微言面前浮现,孟微言手握成拳,仿佛是给自己打气,匆匆往自己院子走去。
院子里和方才孟微言离开时候似乎并没什么不同,何嬷嬷迎上来:“大哥,方才朱嬷嬷来传王妃的话,说从此之后,大哥的俸禄,就直接由大哥来掌管了。”
孟微言嗯了一声,何嬷嬷迟疑一下又道:“大哥,朱嬷嬷还说,从此之后,这个院子里的所有用度,除了从大哥的俸禄里面支取,别的全都不能支取。大哥,这院子的用度,单凭您的俸禄,只怕不够。”
孟微言还是哦了一声并没说别的,何嬷嬷的声音更低了:“老奴也不知道王妃为何会有这样的吩咐下来,可是大哥,这吩咐……”
“是我去和娘求的。”孟微言停下脚步看着何嬷嬷:“你也是王府里的老人了,难道还不晓得我的脾气。”
孟微言的语气很平静,但何嬷嬷却觉得今儿的孟微言和平常不一样,面色更加恭敬:“老奴知道这个理儿,也听说了今儿大哥和王妃有了争执,可是大哥,怎么说您也是王府最要紧的人之一,难道以后日子过的还不如寿安王那边,传出去,岂不惹人笑话?”
“这个地方,还没有人敢来笑话我。”孟微言只撂下这么一句话就要进屋,见何嬷嬷还有为难神色就对何嬷嬷道:“你和小朱嬷嬷商量着,瞧瞧那些用度该省的就省,不能省的,瞧瞧还有什么可替代的。”
这可是开天辟地以来,少见的命令,毕竟不管是皇宫里也好,还是王府内也罢,这些主人们都只晓得花钱不晓得节省钱的。连穿着洗过一水的里衣都要被赞十分勤俭,这会儿真是……何嬷嬷着实无语了,但还是应是退下。
孟微言走进屋内,锦绣已经睡醒,正拥被依在床头,面上神色若有所思,看见孟微言走进,锦绣对孟微言微笑:“王妃她……”
“锦绣,你要跟我过苦日子了,怕不怕?”孟微言坐在锦绣身边,直接问出的是这样一句,锦绣倒笑了:“这叫什么苦日子?有吃有住有下人伺候,不就是少穿几件新鲜衣衫,少戴几样好首饰。我又不是出去应酬的人,在意这些做什么?再说了,就用你说的话,难道还有人敢笑话世子妃不成?”
孟微言绽开笑容:“果真我的锦绣,和我想的一样。”
“值得吗?”锦绣的笑只出现了一瞬,问出的是这么三个字。孟微言定定地看着锦绣,仿佛她是这世上的无价之宝一样。锦绣看着孟微言的眼神,当初孟微言前去刘家时候的情形又浮现在眼前,锦绣忍不住伸手,方才我醒来,想了很多,我迁怒于你,其实仔细想想,又何尝不是我连累了你。”
“说什么傻话?”孟微言握住锦绣的手,顺势把锦绣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你迁怒于我,也是应当的,因为那是我的娘,那是……”孟微言没有把话说下去,锦绣已经了然,把他的手握紧。
孟微言摇头,把那些纷乱的思绪给摇去:“再说,你从一开始,就是我想要的人,如果不是我去刘家,或者你已经嫁了别的人家,以你的人品相貌,那家人必定如珠似宝地待你,而不会让你遇到这样的事。更不会让锦元……”
提到锦元,锦绣觉得心中又有郁气升起,锦元,你希望我过的好,你希望我可以一直活下去,你还希望,希望我不会变成王妃那样的人,我会答应你,我会做到这一切。我会让她们知道,纵然有无边的荣华富贵,也有人觉得真情可贵,要好好地做一个人。
孟微言伸手接住锦绣眼中的泪,对锦绣的语气更加温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