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死去二十七天的镇南候卫长宁的丧事如期举行。
卫长宁是朝廷功臣,又是这么个死法,不管平南王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皇上都对卫长宁的死赶到无比惋惜,谥号改了又改,最后定了一个“靖庄”二字,追封为国公,卫承袭侯爵,卫承的母亲加封一品夫人。
发丧这日,礼部尚书萧正时亲临镇南候府主理丧事,平日里跟卫家交好的,跟萧家交好的睿王一党全数到齐,镇南候府简直人如潮涌。
这样的事情自然少不了容昭。
一大早容昭便起身换了一身素白长衫,外罩霜色交领深衣,平日里只以一根丝带绑着的乌发也梳理的一丝不苟,因为他尚未及冠,梅若给他选了一根淡蓝色闪金宫绦在头顶绑了个辫子,一圈儿碎发披散在肩头背后,蓝色闪金宫绦上点缀的珍珠半隐半藏在发丝之中,恰fēng_liú少年贵而不奢,非常符合他的身份。
今日之丧事以赵沐的身份不便前往,容昭临行前去修远堂跟他打招呼,赵沐上下左右把容昭细细的打量了一翻,见容昭神采飞扬,丰神俊朗,心里着实高兴的很,然而一想到他打扮成这样是去见卫承,又觉得心底往外冒酸水,因酸溜溜的笑道:“今儿这身打扮好看,只是这颜色太素了些。”
“好看也别多看,看到眼里可拨不出来。”容昭淡淡的说道。
赵沐的目光再一次扫过容昭纤细的腰间,忽而笑道:“君子岂可无玉?”
“哎呀,是奴婢疏忽了。”梅若忙道。
“无妨。”赵沐说着,从自己身上解下一枚碧绿的玉佩来亲自系在容昭的腰封上,后退一步打量了一翻,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这双环螭纹佩倒也附和你的身份。这玉佩就送你了。”
容昭低头摆弄着玉佩,见玉色碧绿通透,雕工甚是精美,知道赵沐这是趁机送东西给自己,便问了一句大煞风景的话:“这个值多少银子?”
“无价。”赵沐不愿在这件事情上啰嗦,又轻声叮嘱道:“见了卫承,好生安慰他几句,就说我身上不好不便前来,一切都由你代替了。”
“奠仪呢?我那份可不能代表睿王爷你。你身份尊贵,我那点家当可挡不了您的脸。”
赵沐转身看宋嬷嬷,宋嬷嬷笑道:“早就准备好了。王爷一份,世子爷一份。箱子上贴着签子呢,一早起来奴才就叫人装车了。”
“嗯,还是宋嬷嬷办事儿稳妥。走啦!”容昭微笑着赞了一句,转身便走。
赵沐看着那个潇洒而去的背影宠溺一笑,对宋嬷嬷说道:“真是羡慕他啊!”
“容公子的性格真好,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是这么乐呵呵的,从来不知道愁似的。王爷身边有这么个人,奴才都觉得高兴。”宋嬷嬷也笑道。
容昭带着人到了镇南候府,一进门就得到了最高的礼遇——卫家族长亲自从里面迎接出来,亲自引着他先去灵棚拜祭过,接受了卫承的跪拜之后,族长又亲自陪着容昭去偏院待客的厅里落座,奉茶,聊天。
一开始的时候容昭还以为这就是人家的礼节,然而坐了没一盏茶的工夫他发现不对劲,这位年过花甲的族长陪着自己喝茶聊天十分的热情,却对旁边的几位大人瞧都不瞧一眼。并且时不时的有人过来请示一些事情也都被族长挥手打发掉,张口闭口都是:“没看老夫正在陪贵客嘛!有什么事儿去问老三。”
容昭忙笑道:“老人家,你若是忙的话尽管去忙,我一个人在这坐一会儿没事的。”
老族长连连摇头:“那可不行,容世子乃是我卫家的大恩人,今日在我们家侯爷的丧礼上,您是最尊贵的客人,老朽若是不陪你,连死去的侯爷都会怪罪的。”
“咳咳……”容昭差点让茶给呛着,心想卫承这小子是怎么跟族人说的,怎么把自己给抬得这么高?!回头老子若是摔下来,还不得把屁股摔巴瓣儿去!于是他忙摇头,说道:“老人家,有些事情咱们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说出来,也不能表现出来。您懂我的意思吗?”
老族长一听这话,立刻点头:“懂,懂!世子爷说得对!老朽明白了。”
“嗳,您明白就好。”容昭释然的点了点头,“所以,您忙您的去,若是实在不好意思放我一个人在这儿,就找个陪客的管家过来就好了嘛。”
“没事没事,那些琐事都已经安排好了,老朽今天就是专门陪着客人喝茶的。照顾不周,还请世子爷多多包涵啊!”老族长又朝着容昭抱拳。
嘿!感情我白绕了这么大一圈儿!容昭无奈的看看旁边,忽然瞧见了一个熟人,忙对那族长笑道:“老人家,我看见一个朋友,过去打个招呼。您先坐。”说完,便起身钻进了人群里。
徐坚是随着他父亲一起来参加丧礼的,然而徐攻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一来就有好几个同僚拉去说话,把徐坚一个人丢在一旁。
容昭从一侧悄悄地凑过去伸手拍了一下徐坚的肩膀,徐坚一个反手捏住容昭的手臂差点没把他的骨头给捏断了——
“哎呀疼,疼疼疼……”容昭呲牙咧嘴的叫唤。
徐坚看清来人忙松手,又检查他的骨头,确定没事儿才无奈的叹道:“你说你好端端的搞什么偷袭?就你这把小骨头,我动动手指头都能给你捏碎了。”
“知道你威武神勇!要不要这么臭显摆?!”容昭翻了徐坚一个大大的白眼。
徐坚忙拱手道歉:“对不住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