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事,就让孩子自己去处理,他要走什么样的路,得由他自个儿去选。找不找媳妇,什么时候找,找什么样的,让他自己琢磨去,这当爹娘的适当的给提个醒就得了,哪还能事事都给包办咯?”
大胡子这一番话,不知道说到在场多少人心里去了,这包办婚姻虽好,但就是少了点什么,结婚,就跟完成任务似的,哪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要不怎么说二叔您开明呐!”
戚五爷这一辈子算是向他二叔看齐了,一样的没能成家,年轻时有过几个女人,可都没成,到现在老了老了,身边也没一个孩子陪着,才觉得有些寂寞了。
不过,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这没成家,不一样过得挺好的?清清静静,少了多少的麻烦。
就一点,他们这老戚家,到五爷这一辈,算是断了香火了。
“戚老您说得是,可我们这当父母的,总是着急了些,哪像琴老板,年纪轻轻,就成家了。”周芳兰突然将矛头指向了一声不吭的黎塘身上,差点没把喝水的黎塘给呛着。
这对大胡子来说,可是一条大新闻,偶然来一趟夜城,遇见了当年的小兄弟,就够他乐的了,谁知道,这小兄弟还是个唱戏的好手,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现在,更令他吃惊的,倒是这么一个冰坨子似的人,居然也有姑娘愿意跟着?
“小浅生,你这都成家了?”
黎塘蹙眉扫了一眼周芳兰,没回过头去,都能感受到大胡子那“炙热”的目光,要不怎么说人年纪大了,喜欢凑热闹呢?大胡子是逮着黎塘一点事,就想追根问底,找点乐子。
“可不?要说起来,那姑娘跟琴老板还真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琴老板可稀罕着呢!……”周芳兰不知道是不嫌事大,还是急于将大胡子的注意从傅家身上移到黎塘那去,咋咋呼呼,说个不停,傅恺庭不拉她一下,她恐怕还要说下去。
黎塘将杯子落在茶几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响声,却能适当地表达出,他心里不快的情绪:“没想到傅夫人这么关心浅生的家事,浅生真是受宠若惊了。”
“琴老板客气,令夫人这么出众,我有所耳闻也是应该的。”
周芳兰是不知道傅书朗刚刚跟黎塘出去,具体说了些什么,但也能大抵明白,横竖离不开秋倌那档子,看傅书朗回来时那神情,就知道,她儿子在黎塘那吃瘪了。
说到底,不就是个唱戏的低贱人物吗?现在是有人给他撑腰,就无法无天,目中无人了,等戚老走了,看他还能猖狂多久!
周芳兰心里嘀咕着,面目可憎,对黎塘,或者应该这么说,对那整个梨花苑,都抱有鄙夷的看法。
“既然是耳闻,就不要说这么多了。”
大胡子再一次打断了周芳兰,就今天这么一会,把周芳兰呛得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却又不敢反口说什么。
戚五爷这时候出来笑着说道:“琴老板的爱人我倒是有幸见过一面,确实是才子配佳人,般配得很,不过许是琴老板低调,才少有人知道。”
“五爷过奖了。”
想起那天晚上的宴会,别说是才子配佳人了,想必当晚的戚五爷一定是觉得他跟莫念凝更像是豺狼配虎豹,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在他的地界上动手打人,丝毫不给他留情面的。
不过,戚五爷也庆幸那天没把黎塘和莫念凝怎么样,否则今天尴尬的就不止是傅家的几位了,还有他这个当侄子的,也得被他这二叔给训一顿。
戚五爷怕什么?
他什么都不怕,在这夜城,还没人敢动他主意的,可唯独就他这二叔,他就像是老鼠看见猫一样,在他二叔面前,哪还有半点威风?
“连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真想见识见识了。”大胡子爽朗一笑,推搡了一下黎塘的肩膀,“小浅生,你的喜酒我没能喝上,这趟我好不容易回来,总的补上一回吧!”
喜酒?
黎塘的记忆突然就被拉回了十年前,他那天本来是要听素萱姐的话,早早跟阿凝把亲事定下的,却没想到,红事变白事,他一手毁了一切。
喜宴,他何曾办过?
而婚事,其实也是假的吧,他跟阿凝甚至连真正的天地都没有拜过,更别说是领什么证儿了。
那天他口口声声说阿凝是他的妻子,其实也不过是自欺欺人,却没想到,当事人都已经作废了的言论,却被那些看热闹的记住了,人人都以为他琴浅生的妻子,是灵魂当铺的莫念凝。
他何尝不想这是真的呢?
可假的就是假的,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她是我大姐安排的未婚妻,是我失言,闹误会了。”黎塘的解释,无疑给周芳兰和戚五爷都打了一个大嘴巴子,不光是周芳兰,这会儿连戚五爷都觉得脸上挂不住了。
可大胡子倒觉得没什么,依旧心情不错的样子:“这未婚妻,未婚妻,不就差那一道坎了吗?能有多大区别了?要我说,这样最好,我正好还能赶上你的喜事!”
只隔了一道坎吗?
可大胡子哪里知道,这一道坎,就好比是隔了千山万水,想跨过去,也曾经试着跨过去,却都是一次次遍体鳞伤,失败而归,所以现在黎塘,想要放弃了。
女人的心思,他猜不透,也不想再猜了,既然连莫念凝自己都说是在利用他的愧疚,那也就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人跟人之间,从始至终,不就是因为需要,所以才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