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书朗看着脸色同样难看的周芳兰,只有再一次的安慰傅安妮:“没事。怎么,师公和爸还没出来?”
扭头看了一眼那个被紧闭着的房门,傅安妮皱着脸点了点头。
“恺庭,你这跟着我有多少年了,还记得清吗?”
大胡子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强压下胸口的怒火。
“学生不敢忘,再过一个月,就是足足十二年了。”
十二年前,要不是大胡子提点他,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爬上这么高的位置?傅恺庭也不是忘恩的人,大胡子对他的好,他一直都记得,也一直都很尊敬大胡子。
却没想到,阔别多年,师徒再见,会是在这样的情景这下。
“好,连日子都还记得这么清楚,说明你还没彻底昏了头脑。”大胡子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那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大胡子给傅恺庭的教诲,哪止一句两句的?一时半会,这傅恺庭也不知道大胡子说的是什么:“老师明示。”
“我跟你说,我把兵交给你,是让你去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不是让你滥用私权,狐假虎威,坑害百姓的!”说着,大胡子忽地拔高了声音,情绪又激动了起来。
傅恺庭手底下的人,大部分过去都是跟着大胡子的,现在老主人回来了,这新主人哪还能争得过去?这也是傅恺庭和周芳兰忌讳大胡子的原因之一。
只要大胡子一声令下,傅恺庭手下那些兵,个个都只听大胡子一个人的指挥。
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那些个兵的心,可都向着大胡子呢。
“老师教训得是。”
傅恺庭连连称是,也没能让大胡子稍稍宽下一点心,反倒是更加火大了。
“你说说,那个叫秋倌的戏子,究竟是怎么死的?你是不是干什么了?”
秋倌是投江死的,是被他的夫人活活给逼的,这件事他有耳闻,但是并没有出面阻止周芳兰,一方面是觉得没必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私心,一个男戏子要是跟他的儿子有什么牵扯,传出去像什么话?
秋倌只会毁了傅书朗。
所以,对于周芳兰的行径,他是默许的吧。
只是没想到,这戏子的性情也会这么烈,居然会直接以死明志,倒是令他刮目相看。
“老师,死者为大,过去的事,要不还是别提了。”
大胡子冷哼了一声:“是不想提,还是不敢提?”
傅恺庭没接话,他知道,这个问题,不论他怎么回答,那都是错的,倒不如保持沉默,让大胡子冷静冷静。
“行了,过去的事,我也不追究了,不过你给我记牢咯,人在做,天在看,别以为手里有点兵,有点权,就能只手遮天了,我姓戚的还没死呢!”
“老师,您言重了。”傅恺庭忙打断了大胡子的话,“学生一定谨遵教诲。”
大胡子见傅恺庭这态度,那股子气氛也稍稍收敛了一些:“我不希望在琴浅生身上看到类似的事情发生。”
这应该算是一个警告吧,大胡子已经摆明了态度,任何人,尤其是傅家的人,都不能对黎塘动什么歪脑筋。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傅恺庭就是过去想拿黎塘怎么样,今后也不可能这么做了,至少不能明目张胆地做了。
在他心里,琴浅生是个什么人物?不就是梨花苑的一个唱戏的吗?他何曾放在心上过?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琴浅生跟他的师长竟然是这样的关系,倒是令他有些难以接受了。
“老师放心,不会。”
大胡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出去吧,这一折腾,我还真有点饿了。”
客厅里头,除了戚五爷跟没事人一样,轻摇着扇子,喝着茶,自在得很,另几个都是各有心事,尤其是傅家的三位,可是紧张得很,目光直盯着大胡子和傅恺庭进去的房间。
看见两人一同出来了,周芳兰才忽地站起,迎了过去,不动声色地看着傅恺庭,生怕大胡子对傅恺庭动粗了。
“进来的时候,我瞧见有下人手里拿着喜字,怎么着,家里谁要办喜事了?”大胡子扭头看傅书朗和傅安妮,都是到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年龄了,有亲事是好事,他这会儿提起,也算是在缓和气氛。
周芳兰见大胡子脸上带笑,好像心情有所好转,估摸着,没想追究秋倌的事了,这才过去解释道。
“这不,前些日子给书朗说了一门亲,眼看着就要成了,就差这办喜事了,他倒是不中意了,只好先放放。我也是想,书朗这孩子也大了,男人嘛,总要先成家了,才能安定下来。”
傅书朗没有搭一句话,但是脸上的表情略有些不耐烦,加上傅安妮一直拽着他的手臂,让他别冲动,他就更加不肯开口了。
“这话我就不爱听,什么叫男人就得先成家了,才能立业?”大胡子过去坐在黎塘边上,微微皱了皱眉头,“我这一辈子也没讨过媳妇,不照样这么过来了?还有我这侄子……”
五爷忙应了一声,靠近了一些。
“我把我这侄子当亲儿子管教,他现今儿也快成个小老头了,我不也没逼过他?”
大胡子这话一出口,又是一阵莫名的尴尬,周芳兰隐隐觉得大胡子是在针对她似的,怎么老是呛她?她就没一句话说的是让戚老称心的。
黎塘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随即喝了一口水。
大胡子心领神会,轻松一笑:“当然了,家还是得成的,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