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公主走到,林嫤吩咐穆清道:“让人去查一查,珺儿在宫外碰到的那个少年是谁。”
穆清看着林嫤,问道:“娘娘,您是怀疑……”
林嫤拿起珺公主还放在桌面上的古琴谱看了看,道:“这样的古琴谱失传已久,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轻易得到的,就是本宫和皇上派人去找,还有费一番功夫才能得到呢。这么巧珺儿在宫外就遇上了这么一位收藏了有琴谱抄本的少年。”
可别是有心人故意投其所好的好。
林嫤又念道:“陆山佳,山佳是个“崔”字,陆谐音“渌”。”崔家想让珺公主下嫁的,不就是崔渌吗。
可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穆清叹了一口气,对林嫤道:“娘娘放心,奴婢定会将事情查得清清楚楚的。”
林嫤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等到珺公主出来,看到桌子上放着的那把焦尾琴,立刻拿起来抚摸着,连眼睛都显得有些发亮,十分的爱不释手。
然后在琴弦上随便的拨弄了两下试了试琴,又笑着跟林嫤道:“古琴就是不一样,弹起来连音色都比普通的琴要清亮一些。”
林嫤笑着对她道:“现在琴也有了,琴谱也有了,弹一首曲子给母后听听。”
珺公主道了声好,然后让人摆上了琴桌,还先洗手焚上了香,然后才手放在琴弦上,小心翼翼的弹奏起来。
珺公主弹奏的是司马相如的《美人赋》,弹完了《美人赋》接着又弹了他的《凤求凰》。
琴音婉转,时而哀怨时而大胆热烈,是极其动听的两首曲子。
两首曲子弹毕,珺公主收完尾音,放下手来继续抚摸着焦尾琴,又跟林嫤叹道:“都说焦尾琴与柯亭笛是一对,要是再能得到柯亭笛就好了。”
林嫤听着笑了笑,道:“你别太贪心,能得一把焦尾琴已经是不容易,你还想再要柯亭笛。”
焦尾琴和柯亭笛都是古蔡邕所制。
珺公主笑着道:“女儿也不过就是这么一说罢了,又不是非要得到。”
说着心爱的抱起了琴,对林嫤道:“女儿先回房了。”
林嫤点了点头。
直到她回了房间之后,林嫤脸上才出现了点点忧虑,忍不住跟穆清叹道:“真是姑娘家大了,也有了自己小女儿的心思。”
刚刚珺公主的两首曲子,分明是思春之意,她在盼望如卓文君和司马相如一般美好的爱情。
穆清跟着笑了笑,对林嫤道:“姑娘家大了都是这样的,娘娘这个年纪不也如此。”
林嫤听着摇了摇头,喝了一口茶,笑着道:“也是,本宫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嫁给了皇上了。”
家里未打算将她嫁给皇上之前,她不也会幻想一下未来的夫婿是怎么样的。
过了两日,穆清便将珺公主在宫外遇见的那少年的身份查清楚了,跟林嫤道:“那的确是崔渌郎。”
林嫤听着点了点头。
穆清有些忧心的问林嫤道:“娘娘,可否要跟四公主把事情说清楚,禁止四公主再跟崔渌郎见面?”
林嫤道:“不必,要是珺儿心里没有这个意思,万一让我们这样一阻止,她要是起了逆反心理,反而对崔渌郎生出了点什么来,倒是坏事。”
珺公主虽然一直懂事乖巧,但听她那天的琴音便知道,她其实是向往卓文君和司马相如般轰轰烈烈的爱情的。
万一她们阻止了,珺公主反而生起了这就是爱情的错觉怎么办。
穆清十分担心的道:“若是不加以阻止,四公主真对崔渌郎生了倾慕之心可如何是好,到时候再让四公主放弃,四公主恐怕会受伤。”
瑞公主珺公主和珏公主都是穆清一点一点看着长大的,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穆清自然要担心。
林嫤听着哼了一声,道:“本宫不管是崔家故意的也好,还是真的只是巧合也好,崔渌郎若是想要娶珺儿,而珺儿又非他不可。可以,那崔渌郎就只能当珺儿的驸马,别想再做他的崔家大公子,崔家的前程门楣一应与他再无关系。”
穆清听着垂下头来,若是崔渌郎真的做了珺公主的驸马,娘娘这是打算让崔渌郎割裂与崔家的所有关系。但是这真的可能吗?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事情并不会按照娘娘的心意走。
穆清叹了口气,心里升起了一丝的担忧。
然而过了几天,珺公主却在宫里碰见了崔渌。
珺公主新得了琴谱和焦尾琴,所以显得有些兴致勃勃的。那天正在春景楼上,用焦尾琴弹奏古琴谱上的曲子。
结果忽然有人用笛音相和,那笛音极美,悠远传来,与珺公主的琴音相和得极其合拍。
珺公主顿时觉得找到了知音,于是顿时认真起来,随着笛音弹奏,琴音和笛音一缠一绕,仿佛天上音籁,引得周围的小宫女和小公公们都忍不住驻足入迷的听了起来。
琴音和笛音相和,一连弹奏了四五首,珺公主才停了下来。
珺公主觉得好奇,想知道能明白她的心思能与她琴笛相和的人是谁,于是带着人下楼,循着笛音的方向走去。
而那个人似乎故意想要引领她去一般,笛音又响了起来,正是司马相如的那一首《凤求凰》。
珺公主循着声音一直走,那方向却是永安宫的方向。
直到走了好长一段距离,在离永安宫不远的地方,珺公主才看到了那个靠在亭子的柱子上,手持笛子在吹奏的清秀少年。
而他手上持的,正是柯亭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