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里。
皇帝看着太子交给他的一道折子,眉头紧蹙,但脸上却看不出喜怒。
而太子则恭谨的站在一边,并不开口说话。
那折子上面所书的,是中山侯府强占良田一案调查的结果。
而这调查的结果里面,却还牵涉了宣国公府。
中山侯府在豫州一帯强买良田是真的,中山侯夫人在豫州买田是干什么呢?这些强买来的良田并没有记在中山侯府的名下作为中山侯府的产业,也没有变成中山侯夫人的嫁妆,而是记在了一个叫“董二”的名中。
而这个董二与本该还在流放的江二郎长得十成十的相似。
事情不难查出,中山侯府买通了江二郎被流放地的地方官,找了个人代江二郎服刑,然后将江二郎悄悄弄了回来。
中山侯夫妇还没有胆子大到让江二郎回京城来,于是将江二郎送到了豫州,变名改姓变成了“董二”。中山侯夫人怕小儿子受苦,加之知道小儿子这辈子前途什么都已经完了,于是置办了大片的良田打算给小儿子以后有个着落。
中山侯夫人在豫州买良田是真的,动用了点关系逼一些田主出卖田产也是真的,但并没有打算低价强买。只是帮中山侯夫人去豫州置办田产的这个人打着中山侯府的招牌,八两九两银子一亩的良田只愿意给五两银子,万亩的良田倒是昧下了好几万的银子。
而这个人之所以会起这样的贪念,完全是因为听从了他人的唆使,这个唆使他的人最近才跟他相识,两人却一见如故,马上称兄道弟,这个人还给他出主意怎么利用中山侯府的招牌低价强买良田中饱一部分私囊。而这个人恰好还是宣国公府的管家的夫人的远房侄儿。
最后护着这被侵占了良田的田主一路上京告御状的人,也还是宣国公夫人一个在外做官的表兄。。
若说这里面没有一点宣国公府的手笔,不管是皇帝还是太子都不大会相信。
百姓的心理,向来是民不与官斗,普通百姓虽然良田被强买,但给足了我与市场一致的银钱,忍忍也就算了,但现在你却只用一半的价格卖了我的田产。狗急了还会跳墙呢,更何况后边还有了一个愿意给他撑腰,怂恿他去上京告御状的人。
这件事能被闹得现在这么大,必然也是有人在后边推波助澜。
皇帝将折子看完扔到桌子上,哼道:“一个两个都不是好鸟!”说完又看向站在下面的太子,问答:“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
太子抬眼看了一眼皇帝,道:“不知父皇指的是中山侯府还是宣国公府?”
皇帝看着太子故意哼了一声,这个儿子也学会跟他玩心眼了?
皇帝道:“两个都说说看。”
太子道:“对中山侯府,父皇虽然还要用中山侯,但中山侯府最近实在有些为所欲为,不能放任不管,否则有的不止这一次的侵田事件,所以对中山侯不可轻罚。但也不可重罚。中山侯是负责修建南北直道的人,直道修建耗时长,工程大,牵涉的利益多,父皇若是重罚了中山侯,让中山侯失去了威望,必然会妨碍到直道的修建。
至于宣国公府,则却不能像处置中山侯府一样对宣国公府进行处置,一来宣国公府并没有参与侵占良田,至于唆使中山侯夫人亲信的那个人,只是与宣国公府的管家有点亲戚关系,宣国公府可以轻易辩解;二来宣国公府去年才为修建直道献出大笔的银子,父皇此时仅以此就处置宣国公府,难免会让人误会父皇兔死狗烹。”
在献银的事情上,宣国公府虽然出了一口大血,但现实也的确是收买了一些名声的。轻易处置宣国公府,会引起一部分人沸。
太子接着道:“但对宣国公府玩的一些小把戏,也不能视而不见,应该敲打警告,免得宣国公府将所有人都当傻子。”
皇帝点了点头,对太子有几分满意。特别是说到对宣国公府的处置上,既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建议重惩宣国公府,也没有为了避嫌而放过宣国公府,一切都说在恰到好处的范围。
皇帝又道:“惩治中山侯府的事情不用着急进行,朕要看看中山侯会怎么做。”
中山侯应该也快到京城了吧,他倒是想看看他,回京之后是会为此向他请罪,还是为自己辩解。
太子恭敬道了声是。
说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近中午的时候了。太子猜皇帝中午是要回长坤宫陪着林嫤用膳的,正打算识趣的告退。
结果这时万公公从外面走进来,先对皇帝行了礼,然后悄声对皇帝说了几句什么。
皇帝听完后点了点头,一边吩咐万公公道:“让御膳房多做几道御菜,赏给长坤宫。”
万公公道了声是,然后出去吩咐了。
皇帝又看向太子,声音温和了几分,带了些慈爱,道:“泰儿陪朕一道用午膳吧,你我父子二人也许久没有一道用膳了。”
太子自然不会说不好。
御膳端上来,皇帝和太子两人,直接就在勤政殿的内殿里用膳。
御膳里面有一道百合炒玉兰片,皇帝见了,倒是记起来林嫤十分爱吃这道菜里面的百合,于是指了它道:“将这道菜送到长坤宫去,你们娘娘爱吃。”
万公公含笑道是,然后指使着小太监将这道菜装到食盒。
万公公与皇帝亲近惯了,甚至还玩笑了一句:“皇上可还有其他菜要赏给皇后娘娘的,奴才一道儿送过去,省得奴才要来回跑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