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五,百官大臣和内外命妇要进宫领宴,无论是皇帝还是林嫤,都忙得不可开交。
但这个年还没过完,太子这边却又出了事情——与江氏有关。
起因是太子去见皇帝时,在御花园碰上了江氏,但不知因为何事,太子却突然对江氏发难,说了几句十分难听的话。
身为太子,对父妾不敬本就不好听了,结果江氏回去之后,却又说被气得身下见红,这下事情就更严重了——要是传出个不好听,说太子谋害皇嗣都能有。
皇帝大发怒气,将太子叫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了他一顿,然后让他去跪了太庙。
林嫤听到消息后,一边匆匆往勤政殿而去,一边问穆清:“将当时的情况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穆清道:“原本太子后宫与宫妃碰上,两边都有宫人跟着,也属正常。但今日江才人今天却不知道是什么毛病,突然叫住了太子一脸关切的问起了太子的起居学业,又道皇上对太子期望十分大,希望太子勤勉,不要辜负了皇上的期望,更要对得起已经过世的元后。太子心里不高兴,对她骂了几句十分难听的重话,哪曾想江氏这样就见红了。”
穆清心里也十分不爽,一个五品的宫妃,哪里来的底气来教导太子,她还真以为她披着元后的皮囊就是元后。太子有句话倒是说对了:“孤看你就是狐狸精转世,故意披着孤母后的皮囊来勾引父皇。你算个什么东西,贱人一个,孤早晚让父皇将你扔到掖庭宫去。”
林嫤明白了,江氏根本就是故意的。她是故意等着太子,故意跟他说这些话呢。
后宫虽然不像前朝那样有这么严的宫禁,但宫妃多少都会主动避忌着点年长的皇子,她怎么就能这么巧碰上太子?就算碰上,宫人也该会提醒她避着点。
江氏说的那些话,由她来说还差不多。但她算是哪根葱,太子对她本就不喜,听到这些话,不生气发难才怪。
太子虽然长在皇家,性子也算聪敏,但因是嫡长子,皇帝对他多有偏宠,他还是有些少年人的冲动的。
而江氏则就是利用了他的冲动。
倘若今天换成沉稳的二皇子,哪怕心里生气,也能与江氏笑脸相迎,先道一句“多谢才人的教导”,再道一句“太傅该说的话都全让才人说了,看来太傅失职,还不如才人对孤尽心尽力。”就能噎得江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吴贵妃虽然不怎么聪明,但生的儿子还是有几分小聪明和小心机的。
说来说去,还是太子的性子不够沉稳。
林嫤还有很多想问的,但转眼勤政殿已到,她对穆清道:“先不要说了,我先去见皇上。”
勤政殿是军政要地,就算是宫妃,没有皇帝的诏令,也不得随意出入。
林嫤由皇帝给了特殊的便利,处于随意出入,但穆清这个宫女却不能了。所以林嫤一个人进去了,穆清则留在了勤政殿外。
殿内皇帝大概也有些生气,脸上黑沉,站在桌案前练大字消气,地上扔了一团一团的纸,显得有些凌乱。
殿内伺候的万公公等人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呼一下。
林嫤轻声唤了一声:“姑父。”
皇帝抬眼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走下来牵她,而是扔下手中的笔,声音有些冷道:“你要是来替太子求情的,就不要多说了。”
林嫤想缓和一下气氛,笑了一下道:“我知道姑父生气,但现在年还没过完呢。现在就罚太子跪太庙,太子才刚刚上朝听政不久,您让外面的大臣怎么看他。就算要罚,皇上也等过完年,换个方式再罚。”
皇帝冷道:“不要管他,正好让他长长记性,让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真以为他是太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林嫤也有些生气,皇帝这样做,会给太子的威信造成影响,特别是他才开始上朝,别人会以为皇帝对他不满意。何况这事关太子的品行,太子是储君,品行上有一丝瑕疵都会让人诟病,皇帝这是直接将太子不良的一面展示给别人看。
林嫤跪了下来,仰着头看着皇帝,眼中微有湿光,道:“太子虽然有错,但江才人说话也有不当的地方。姑父,难道你真的要我去奉先殿跪姑母的牌位,才能让您原谅太子吗?”
皇帝气道:“你在胡说什么?”
林嫤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脸上带着委屈,还有一丝不肯屈服的倔强。
到底是他心里当孩子一样疼宠着的妻子,皇帝叹了一口气,缓和了声音,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句话多伤人?太子是朕的嫡长子,是你姑母唯一的孩子,朕比你们更疼他。”
林嫤垂下头来,道歉道:“对不起,姑父。”她又抬起头来,问道:“那太子……”
皇帝却果断打断她道:“朕这次一定要罚太子。”
“太子不是有意的,何况江才人的胎儿也并没有大碍。”
皇帝道:“朕知道他不是有意的,但他是太子,他以后要接替朕挑过这个国家的重担。一个女人就能将他撩拨得跳起来,什么事都写在脸上,没有半点的城府心机,脾气暴躁,为所欲为,你让朕怎么放心将这个天下交给他?朕不让他狠狠摔一跤,他永远都学不会长大。”
林嫤没有说话,太子的性子的确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她只是觉得应该要慢慢的教。
皇帝背过身去,修长的身影映在地上显得有些孤寂,他的声音有些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