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提雅氏见容悦牙尖嘴利,指责道:“我的嫁妆自然归我,可老爷的家产,阿灵阿和婧媛都是有份的,你如今随意挥霍,将来要他们怎么过?”
当初和芭提雅氏闹僵的时候,容悦就跑到姐姐面前哭求分家另过,可是姐姐坚决不许,加之芭提雅氏也想借着国公府的名头方便在外头放印子钱等行事,又顾虑着阿灵阿和婧媛尚小,以后说婚事还是带上国公府的名头比较体面,又加上多少畏惧东珠的威势,故而一直拖着未分。
容悦挑眉:“莫非太夫人这是要分家?”
芭提雅氏并没做此想,谁都知道钮钴禄家的爵位如今已经不归法喀了,自然是谁有出息归谁,阿灵阿可是货真价实的嫡子,她这会子分家太过吃亏,怎么也熬到阿灵阿继承爵位,再将这些蛇虫鼠蚁扫地出门,于是道:“大灾大难的,说什么分家,无端端叫老爷在地底下也不得安宁。”
她拎起帕子擦了擦眼角,语声悲戚:“以往法喀一个人在外头风花雪月我也就忍了,这会子你这样败家,每日介儿银子流水似的泼出去,不等我儿长大成人,怕就一个子儿都剩不下了吧?”
法喀素来瞧不惯芭提雅氏自私自利,听到这话越发忍不下去,冲口道:“说我花天酒地,这话我认,可一项我只花自己的银子。可太夫人这些年做了什么心底清楚,在外头放印子钱,庄子上暗暗发落人,哪一件不是三姐姐给你摆平?你自己拿了我钮钴禄家多少银子填娘家的嘴,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芭提雅氏被他一个小辈儿当众揭短,气的拍案而起。
觉罗氏见此也站起身来,微笑道:“太夫人别着急,您今儿个要当着舅老爷和族叔公的面撕掳,儿媳便也说道说道。媳妇康熙十五年才嫁过来,之前不敢说,单说我料理中馈后,您打发下人往盛京送了两三回银子,不下万数,只是为了给侄子捐一个知县;后来舅老爷做香药生意赔了,您又暗暗使人知会铺子上,高价将舅老爷家的货买过来,使得年下盘账,咱们家的香药铺白白出了数万两的亏损。还有,那年您往外头放印子钱,险些闹的人家破人亡,出门赴宴时当场被人泼了一脸狗血,还是三姐姐一封手书送至顺天府,出动官府平了此事,事后六姐姐叫封了三千两银子去打点,这事您也忘了么?”
一桩桩一件件,时间地点都说的清楚明白,芭提雅氏连还嘴的余地都没有,那芭提雅阿勒翁脸也憋的通红。
容悦也不想当着众人面闹大,一则还在地动中,二则法喀打死人的余波未熄,这会子家里再闹起来不定被外头传成什么样,她站起身来,温声道:“姐姐教导我说家和万事兴,说这些,也不过给太夫人提个醒,都是一家人,哪处做的不到了,也该关起门来好好商量。”
话音刚落,那位族叔公和芭提雅阿勒翁都不安地挪动了下身子。
芭提雅氏见继女,继儿媳一个个伶牙俐齿般难对付,索性来个混不吝,将脖子一梗道:“左右这京城我是呆不下去了,我如今就要回盛京娘家去,可这钮钴禄家家财不能由着你败光喽。大的东西拿不走,所有房契地契都是有数的,一应器物也都造册,我带着阿灵阿,婧媛和珊瑚,便将所有家产一分为二,你们一半,我这里一半。”
西院本就是给她封了银子,她自作主张叫她娘家人安排着盖得,粗制滥造,一场地动便都塌了,她确实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西院。
只是想把钮钴禄家的东西拿回芭提雅家,就不合适了,那族叔公听到这话也不干了,气的挑动胡须反驳芭提雅氏不守妇道。
芭提雅氏则一口一个不能在这等死,要回盛京去。
法喀暴躁脾气,实在忍不了这场骚乱,啪一声,拍在杉木八仙桌上道:“你们别痴人说梦了,这会子要走边走,一根毛也休想带出去,否则便留在这里,等地动过去再商量,谁都别想占半分便宜。”
芭提雅阿勒翁身后跟着一个婆子便站起来笑说:“都说钮钴禄家的大爷惯会使蛮力,还打死了人,怎么着,也要对亲戚家动手么?”
容悦见时候不早,也不愿与她生磨,笑道:“太夫人不就是怕我施粥将钮钴禄家的家产败光吗?”见她默认,继续说:“这也容易,我施粥所花费物资,只从我自己的嫁妆里出,旁的一概不沾。您看……这样可行?”
在场之人皆是一惊,芭提雅阿勒翁兄妹互相对视,眉目中颇有些怀疑的意味。
容悦自然瞧的明白,不慌不忙道:“太夫人可以留下两位账房先生和心腹仆从在旁查账,我若动用嫁妆外一毫一厘,必数倍奉还。这样可好?”
阿勒翁笑道:“外甥女好大口气,你的陪嫁能有一万两已算不错,能撑多久?别说笑话了。”
容悦淡笑着回望过去:“额娘颖亲王府格格过世时,嫁妆一分为三,法喀和尹德各一份,我占了一份。阿玛过世前生怕我们因财产争夺伤了感情,请了族中耆老来见证,分给我多少东西做陪嫁也有定数,再者宫中皇后娘娘过世后,太皇太后将所有财物都依着姐姐的遗嘱转封给我,都有宫中内务府的大印盖了章的,一概都有据可查。”
这下连阿勒翁也不由咋舌,芭提雅氏心中却不忿,凭什么孝昭皇后的银子都留给容悦一人,可她尚未开口,又听容悦道:“姐姐这话也是经了太后太后老人家的意思的,这会子我正不知宫中情形,太夫人若要进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