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皇帝的家信送回之后,依旧回了一封极短的信,而且口吻十分客套应付。
皇帝虽知贵妃可能动了气,却因身在途中,分身乏术,又好好写了一封信着人送回,并在信封里夹了一朵亲手采摘的草原上的鲜花。
女人都喜欢这些花儿朵儿的,皇帝暗暗想贵妃打开信,看到他送的花时会是什么表情。
只是出乎皇帝意料的是,他写的这几封信已先被皇太子一一打开翻阅,之后又交给太子宫信臣谋士轮番传阅了一遍。
其间种种讨好情肠,只更加助燃了皇太子心中怒火,也让索额图等不由对皇帝刮目相看,更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皇帝亲笔所写,怎的如此肉麻?更兼种种露骨的调情话语,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皇阿玛平日教导我禁欲清心,克己复礼,如今我倒要拿这封东西去质问他做到没有?”太子愤愤道。
“皇上也是被钮钴禄氏迷了心窍,”索额图不失时机地火上浇油:“历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如今就连钮钴禄氏私通恭亲王这样的大罪过都肯原谅,我瞧皇上已被拜倒在钮钴禄氏的石榴裙下。那日皇上与群臣笑语舜帝与额皇女英之故事,臣便觉得蹊跷。想来皇上向来一言一语皆有所指,这话里话外,莫非已动了册立钮钴禄氏为后的念头,到那时胤礻我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子,这是对内。对外呢,皇上又命高士奇悉心教导尹德,他日尹德提了内大臣,入了阁,拜了相,又是一个杨国忠啊!
太子若还下不了决心,迟早要被钮钴禄氏算计,沦落为阶下之囚。”
胤礽怒发冲冠,一掌击在厚硬的檀木书案上,冷声道:“孤不能让大清江山毁在钮钴禄氏之手!更不允许父皇背叛我额娘!”
索额图见太子激起怒火,只挥手屏退他人,对太子低声说着话,眸中渐渐露出阴鸷之色:“当初六阿哥夭折之事,贵妃一直在追查,尹德也悄悄去过青羊宫,颖嫔的探子也探知贵妃将隆禧殿包围起来,若万岁爷回宫,贵妃将那事禀奏,不只是老臣,到时候太子爷也完了。再者,虽无确凿证据,可当年仁孝皇后的死隐隐透着玄机,暗指孝昭皇后,太子,您可不能为贵妃小恩小惠所动,忘了仁孝皇后的大仇啊!”
他见太子的恨意多了些,又蛊惑道:“如今就是最好的时机,太子只需将那包做了手脚的蜜瓜干放入这包裹中,贵妃只当是皇上所赐,如此便可……”
恨虽恨,可下毒……胤礽仍有些犹豫:“这万一叫皇阿玛发现……”
索额图道:“那秘药是微臣当初救下那天地会的神医依据贵妃调养身子的药方研究出的冲克之药,对他人无害,只是会大大加重贵妃的病情,听颖仪说,贵妃这阵子犯了旧疾,正在服药,眼下就是大好时机。”
胤礽毕竟年纪轻,仍犹豫不定,索额图又再三撺掇道:“况且也只是些冲克之药,加重钮钴禄氏病情罢了,又非夺命的毒药,她若命大,自也有活路。”说着跪倒在地:“当年老臣也是如此跪在皇上面前,求皇上下决心铲除鳌拜,太子爷您看,若没有当初的擒鳌拜,如今大清是什么样子,您这样做,也是为大清除害啊,莫非真要等到马嵬坡,才知追悔莫及么?”
胤礽经如是一番劝说,已是动摇七八分,索额图又道:“若万岁爷果真为当年六阿哥夭折之事发难,那老臣自然一力承担,老臣不敢勉强太子,太子若果真不愿,老臣不过引颈就戮罢了!”说着便单膝跪在地上:“只是到时候老臣也怕没有脸面去见仁孝皇后啊……”
太子如今视索额图为唯一的亲人,只亲自把臂搀扶起他,喟叹道:“叔姥爷这是做什么,孤依你所言便是了。”
索额图眸中一喜,又同太子说了些话,皇太子便亲自拿了皇上的亲笔书信以及对各宫妃母的赏赐送到各处,最后才到贵妃处来。
容悦才吃了药,听到太子来拜访,也只有强撑着坐直身,问道:“太子怎的大驾光临?”
胤礽只将那包裹递给她,说道:“皇阿玛托人送了赏赐给各宫妃母,儿臣特来转交。”
容悦示意春早接过,方道:“多谢太子。”
胤礽不由有些紧张,伸手去摸紫檀朱漆茶几上的茶,才发现来了这半晌永寿宫连茶水也没奉上。
“若皇太子没有旁的事,就不多留太子在这里了。”容悦淡淡说道。
胤礽掩饰一般干笑两声,说道:“母妃不打开看看么?各宫母妃那里都有土仪赏赐。”
容悦打量着他神色,抬手从春早那里接了过来,慢悠悠地打开包裹,只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胤礽,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那包裹中有一封极短的短信,还有一包冲泡饮茶的蜜瓜干。
“听说这蜜瓜干干吃和冲水喝都是极好的,母妃才饮了药,想必觉得口苦,不妨试试?”胤礽又说道。
容悦便吩咐云渺等退下,捡了两枚蜜瓜干,投入杯中,容悦吃着药,未免茶汤冲了药性,只饮清水,那蜜瓜干烫软卷舒,不多时那茶汤便呈现幽幽青碧,极为悦目。
容悦端在手里,正要饮,又似笑非笑般道:“皇上曾叮嘱本宫,吃药时不可饮旁的东西,我看还是不饮了罢。”
太子忙道:“儿臣也知母妃在用药,特意询问了太医,说是不妨碍的,母妃尽可饮用的是。”
“太医?”容悦挑眉:“哪位太医,本宫的身子一向由李太医调理,还是请他来看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