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简亲王雅布接道:“关门放狗!咬死这头小绵羊!”
常宁在雅布肩头拍了拍,说道:“噶尔丹可不是小绵羊。”
雅布是个粗人,只摸摸头道:“咱们都听恭王爷和孙先生的。”
常宁笑了一笑,又问道:“康亲王杰书率兵往大同驻防,现下到哪了?”
雅布道:“属下这就去打探,”又笑道:“康亲王若知道我在他手底下安插探子,还不知要怎么跳脚。”
“娘娘,您歇会儿,用些莲子羹罢,”春早端了羹汤进来,对跪于佛前虔诚念经的容悦说道。
容悦念完最后一段经文,睁开眼来,扶着紫蕴的手站起身来,接过汝窑甜白瓷碗,却手上一滑,那碗碎裂在地。
春早惊呼一声,忙拿毛巾来擦,紫蕴见贵妃面色苍白,也不禁心中轻颤,忙道:“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容悦越加心神不宁,问道:“算算日子,万岁爷有半月多没有回信送来了罢?”
春早只答:“万岁爷在前线既要批阅奏折,还要指挥打仗,怕没有功夫,主子不要太过忧心了。”
容悦正心神不宁,便听外头报进来道:“太子殿下在宫外求见。”
容悦诧异,又不知何事,忙叫人请太子进来。
紫蕴端茶上来,一路带起少许枯叶,走至明黄衣裳的少年身前屈膝奉茶,皇太子瞧着那巴掌大的朱漆托盘上一碗香茗,眼神就有些玩味。
不喝也好,容悦摆手示意紫蕴退下,目光中露出一丝焦急和担忧:“皇上所患何疾?该如何医治?”
皇太子面上神色阴晴不定,放在膝头的手收收握握,只道:“孤也不甚清楚,故而才预备去这一趟,已往寿康宫拜辞过皇太后,如今后宫由母妃掌管,故而来知会母妃。”
容悦微倾上身,又追问:“皇上病了多久?饮食可好?”
皇太子微微有些不耐烦似的,只说:“才已禀过母妃,孤也不清楚,当无大碍罢。”说罢已站起身来。
容悦缓缓平静气息,说道:“本宫这阵子记性不好,旧疾也隐隐要复发,太子见谅,”她低咳几声,抬起帕子掩住唇,说道:“既皇太子要往御前去,不知万岁爷现正吃着什么药,也好叫御药房多备出些,皇太子一道带了去才便宜。”
胤礽便道:“这,儿臣亦不大清楚,回头问明回来送信儿的人,再去知会御药房。”
容悦微微点头说一句‘皇太子有心了’,便端茶命春早将人送出去,她瞧着那一抹明黄渐渐走远,起身走至廊下,凝眉默立。
春早送皇太子出了永寿宫,回来见主子那样默然站着,忙上前去说道:“这秋风一场冷似一场,主子怎么往这风口里站着。”说着便要搀扶她进屋子,容悦仿佛猛然醒过神来似的,吩咐廊下的周济:“我有些害冷,你去请李太医来有空过来为我把把脉。”
见周济去远了,容悦扶着春早回了屋中,往炕上坐了,说道:“我有两件差事吩咐你,第一,叫人去御药房盯着看皇太子的人去抓了什么药,第二,叫人去看看宫门四面的布防,只悄悄看,不要生事。”
春早见她面色冷白,神情冷肃,只不知到底是何等要事,但必然事关重大,忙忙去了。
春早从外头回来的时候,李玉白正同贵妃说些保养之法,见春早似有要事回禀,便要告退,只被贵妃抬手阻止,又听她问春早:“方子可拿回来了,给李太医看看。”
春早从袖中拿出一纸药方,递给李玉白。
“劳太医瞧瞧,这方子上的药是治什么病?”容悦面上尽量保持从容,心中却益发紧张。
李玉白捻须看了半晌,面上神色越发肃重,两道花白的眉毛紧紧拧在一处。
容悦只觉一颗心仿佛要跳出胸膛,只问:“此药方可有不妥之处?”
李玉白便指着药方说道:“娘娘请看,此方中白头翁、石膏、知母均是清热解毒之药,可其中这几味药,药性猛烈,若非绝症疑难,是断不会用此药的呀,不知娘娘从何处得知此方?”
容悦只觉天地间骤然崩塌转换一般,手暗地里抓紧身下的炕褥,说道:“只是一个……是一个……”眼泪漫上眼眶,酸酸涩涩,无法启齿。
春早比她清醒理智,只说:“是娘娘的一个故人罢了,李太医久浸宫闱,深知其中厉害,当知道有些话只能‘入在耳中,烂在心里’。”
李玉白连连道是,退了出去。
春早见四下里无人,才跪在容悦膝下低声说道:“娘娘,方才奴才去神武门打探,发现那里的守卫全换了人,对进出排查极严,通往外朝的路也有重兵把守。娘娘,究竟出了什么事?”
容悦说道:“皇上他想必病得很重,太子此去,怕是要……”
春早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置信:“老天爷!”
容悦眼中泪水无声滚落,满心里千头万绪,毫无着落,太子不愿跟她说更多,毓庆宫又从来没有她的人手,皇帝远在千里之外生死未卜,她该怎么办?
春早思量半晌,说道:“娘娘,如今太子爷已先发制人,您可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赶紧拿出主意来啊。”
容悦喃喃道:“主意?”
“正是,”春早眉宇间肃然起来:“您要为十阿哥打算,以恭王爷对您的心思,老爷在朝中仍有些故旧,如今六爷在外头也是极出息的……”
容悦听明白她的意思,高士奇此人逐利,有尹德这重关系,未必不能拉拢,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