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额图夫人眸中燃起一线希望,问道:“这话怎么说?”
蕊仙微微说道:“老祖宗定的规矩,八旗女子非经选秀不得入宫侍奉,虽则皇上为贵妃娘娘开了例,那也只是高位妃嫔的亲妹,堂妹自然又远了一层。”
索额图夫人才略略安心,又听她道:“只是,二妹天资聪颖,又机灵可爱,若果真叫皇上喜欢上了,那皇上会不会再开恩,就不可知了。”
索额图夫人叹道:“你二妹自小被我和你阿玛娇生惯养长得,怎舍得叫她去宫里受那等苦,你只有这一个妹妹,自来最疼她的,也帮着额娘劝劝你阿玛才是。”
蕊仙道:“额娘放心,女儿省的,女儿私心里想着,扬扬止沸不若釜底抽薪,阿玛之所以生了那样的念头,不外乎是宫里贵妃娘娘有了身孕的缘故,额娘不若暗中提醒僖嫔娘娘,只要贵妃这一胎保不住,阿玛的困局化解,自然也就息了这心思,到时候女儿再帮额娘给妹妹相看一个如意郎君。”
索额图夫人想起这个就头痛,摇头道:“此事谈何容易,罢,为了云珠,我只能拼力一试罢了。”
僖嫔缓缓步入承乾宫暖阁,给皇贵妃梳头的郭贵人便停下活计,握着手中梳篦,屈膝行礼如仪,面上神色一贯的温柔顺从。
皇贵妃正歪靠在紫檀嵌和田玉的贵妃榻上,头发披散开着,随意招呼郭贵人道:“不必那样多礼,你阵子给我篦头,果然夜里睡得踏实多了。”
郭贵人忙道:“那是奴才的福气。”说罢站起身来,依旧坐回小杌子上,细细为皇贵妃梳着头发。
僖嫔在旁看着,不觉心中微微生出些怒气,如今不止惠妃起死回生,连郭贵人在宫中的境遇都要好过自己,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来,说道:“娘娘,嫔妾听说皇上前日里回銮,竟先去了永寿宫,而非来娘娘的承乾宫。”
皇贵妃这几日正又吐得难受,听到这话不由蹙眉,她这会子只想好好儿生下位阿哥,不愿伤了阴骘,对腹中胎儿不利,就由着那个狐媚子痛快几日罢,因此只说道:“你若有力气,就该好好想想法子去伺候皇上,偏爱盯着这些无关紧要的破事儿,如今宫中有四位妃嫔保胎,正是你孝顺皇上的时候,连郭贵人都侍了一回寝,”说到这唇角不由勾起一丝蔑笑:“皇上已有多半年没见过你了罢!”
僖嫔被这话堵住了嘴,瞧见郭贵人那幸灾乐祸的神色,恨恨揪一把帕子。
只听殿外传来:“皇上驾到!”
皇贵妃依旧躺着,郭贵人等忙跪拜行礼,皇帝依旧一身靛蓝色万福暗纹缎袍,大步进了殿内,见皇贵妃躺在那里,脸色却依旧苍白,神色稍稍缓和。
“听说你这两日身子不适,可吃了药了?”皇帝温声问。
皇贵妃答:“吃了,李太医日-日来诊脉,也说没什么大碍的,”说着含笑又指了指郭贵人:“她服侍的倒也尽心,连吃个药她都亲自尝过。”
皇帝便看了郭贵人一眼,颔首道:“皇贵妃如此为你说话,日后要好好服侍。”
郭贵人忙道:“奴才遵旨。”
皇帝便收回了视线,想了想说道:“贵妃也颇为惦记你,只是她自己也不大舒坦,昨儿还劝朕多来陪伴。”
皇贵妃知道这是皇帝惯用的和稀泥伎俩,只是腹中胎儿如今有了胎动,她也心软许多,当下只努嘴指着一旁桌案上的衣物布料道:“皇上瞧,那些可都是给贵妃准备的,我哪里有那样小气。”
皇帝方露出欣慰之色,从朝带上挂着的绣囊里取出一枚精巧的小佛像来递给她道:“这是朕去五台山驻跸菩萨顶时一位高僧所赠,你配在身上,好保佑你生下位健健康康的皇子。”
皇贵妃心中欢悦,当着僖嫔和郭贵人的面接在手中,自然无比荣光。
此时李德全进来禀报:“万岁爷,前线有六百里加急火票送来。”
皇帝便又安抚两句,回了乾清宫。
打开漆封,见是姚启圣的奏折,却是许福等十四名台湾郑氏军中士兵驾驶航伍中的小船前来投诚,皇帝大为欣喜,自年初开始便陆续有台湾军民前来投诚,许多都携带了武器船只,并有重要情报。
说郑氏为了建立防守工事,强征当地土著百姓搬运粮食石材,但因当地百姓不擅肩挑,多用头顶,稍有松懈,就引来鞭笞,又因劳力被征,良田荒废,几无收成,以至于百姓故而苦不堪言,纷纷造反。
康熙当即拟旨批复,让姚启圣对来投诚军民量才取用,务必优待。又下旨给江浙,湖广的总督,务必保证福建粮草充裕,并预留出投诚军民的口粮。
等料理完这些,他又拣点密折,见有一封河工上的,便优先打开来看,却是靳辅奏折。
李德全见皇帝看着手中奏折,目光却越发沉凝,只不敢问,只是见皇帝吩咐叫把侍卫武格找来,吩咐他夤夜出京,赶往江苏。
皇帝又看了黑龙江将军萨布素的奏折,命宣大学士明珠、兵部尚书、侍郎等入宫议政。
因晚膳时皇帝翻了郭贵人的牌子,才到酉时三刻郭贵人便到了,今儿是容瑾当值,依着规矩服侍郭贵人沐浴梳头。
郭贵人之前受过她白眼,当下可劲儿使唤,容瑾在心底冷笑,心说宜妃来侍寝时也不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好在她是个能忍耐的,事事都依着她吩咐做了,又服侍她往镜前梳头。
郭贵人似乎被扯痛,嘶了一声说道:“姑姑做事也该小心着些儿,莫非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