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今儿穿了件浅凤紫色妆缎长衫,裙裾上细细绣着大朵白色木兰花,随着脚步低回舞动,万常在瞧着那背影远去,不由暗叹一声:“咱们的宠幸若能及得上德嫔娘娘一半便好了。”
布贵人心里有些发涩,只觉一张口便都是苦涩的药汁溢出来,唯有紧紧攥在手心里一方素绢帕子,渐被汗湿。
不多时内务府的人奏完事出来,佟贵妃跟前顶得用的雅卉姑姑出来传众小答应常在进去请安,众人方才止了话。
既是乔迁新居,容悦少不得备两份礼品送去钟粹宫和储秀宫,因她要去慈宁宫请安,便只打发和萱和春早分别去送,独自带着宁兰往慈宁宫来。
方才走至慈宁宫正殿门口,便觉得气氛有几分古怪,孝庄宽容明理,下人们也大多和气温婉,这会子众人面色却仿佛隐有哀戚似的,她正疑惑间,见宜嫔从暖阁里迈步出来。
容悦迎上去,笑问:“姐姐先来了?不再坐坐?”
宜嫔已拉住她手挪开两步,压低声音道:“我正要去一趟储秀宫你惠姐姐那儿,你跟不跟我一道去?”
容悦见她这样没头尾,倒有些吃惊,又见她面上隐有些凝重,只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宜嫔一脸惋惜地叹道:“卫常在小产了,说是今儿早上被太后叫去寿康宫回话,刚巧乌仁娜格格也在,乌仁娜格格养的那条叫旺财的小哈巴狗儿不知怎的发了兴,蹿出去冲着站着回话的卫常在就是一阵狂吠,卫常在本就中了些暑气,又挨了太后几句训斥,极力自持着,这一受惊脚下一错摔倒在地,众人去扶时,才瞧见下红。报给万岁爷知道时,前头正在商议明年东巡之事,便耽搁了会子,万岁爷甫一听见,急怒攻心,听说一脚下去,把寿康宫去报信的太监都踹吐了血。”
乌仁娜?卫良莳?容悦听到这个名字,抑制不住心头一跳,上回卫氏被安嫔诅咒后,皇帝怕心上人受惊,又怜她柔弱,连着两三日留宿储秀宫,隔几日又去了两回,储秀宫的主位惠嫔早是世外之人乐得成全,说白了,皇帝留宿储秀宫就是陪卫良莳去的。
若说卫常在有喜,是极有可能的,乌仁娜这个没心眼儿的害皇帝的心尖子小产,可怎么好啊!!容悦强迫自己镇定些许,才又问宜嫔道:“卫常在怀着身孕,太医们难道不知道?”
宜嫔摇头轻叹:“上回压胜那事过后,良莳的身子就一直不大好,一直吃药调养,月份又小,诊不出来也是有的,”她自己自打诞育五阿哥后一直没再有好消息,不成想卫良莳倒有了,思及此,嘴里有些变了味儿:“她还吃着药呢,万岁爷当不至那么糊涂呀,唉,谁知偏就赶忖了。”
容悦心里也不大是滋味儿,只说:“既姐姐要去储秀宫探视,便快去罢,我到了门口,总要进去请个安,不好转身就走的。”
宜嫔也知道这个理儿,想了想提醒道:“你素日里同乌仁娜要好,待会子说话千万仔细,仔细给人抓住把柄。”
容悦只觉背后冷汗涔涔,莫非就因为自己与乌仁娜一点情分,卫常在就成了自己害的了?
宜嫔见她眸中微露惊惧,忙又安慰道:“你莫怕,凡事都要讲个证据不是。我不过事先给你提个醒儿罢了。”说着施施然离去。
乌仁娜养的那条小狗确实讨人喜欢,容悦也曾喂食过几次,会不会真有人在这上头做文章?容悦心中不安起来,偏今儿带在身边的就一个比自己还粗疏的宁兰,容悦无人商量,只在殿外平复了些呼吸,迈进殿内去,预备着见机行事。
才一进暖阁,便听见乌仁娜的哭声:“不是我,我跟她无冤无仇,我害她干嘛!”
乌仁娜哭得梨花带雨,见容悦进门来,只过来抓住容悦的手哭道:“悦姐姐,老祖宗要打发我回科尔沁去,还要赐死旺财。”
容悦思及方才宜嫔所说之事,不由头皮发麻,只掏出帕子为她擦着眼泪,一面看向暖阁内。
孝庄正端坐在雕龙凤呈祥紫檀罗汉塌上,面色肃然,却又显得十分平静,苏茉儿在一旁侍立,神色间也瞧不出悲喜。
容悦福一福身,叫道:“皇祖母。”
孝庄看了眼苏茉儿,后者端上一张绣杌来。
容悦坐下,孝庄则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容悦,见她眸底有着一丝错乱和着急,却并无心虚之色,心底略略平静,才问:“方才在门口,宜嫔想必都告诉你了,这事我想听听你的意思。”
容悦努力理着脑中乱絮,说道:“老祖宗是不是找个兽医来,瞧瞧‘旺财’是不是发了癫?而且,悦儿听宜姐姐说,卫常在虽是被旺财惊吓,那一跤似乎……摔得并不重,悦儿觉得是不是因为卫常在这阵子吃药调理着,身子弱些……”
苏茉儿听着这话,眉心略略一松,方才太皇太后拿这话问宜嫔,宜嫔虽说的好听,却话里话外点及容悦与乌仁娜关系好,容悦常与乌仁娜一道照料旺财云云。须知,老祖宗也很喜欢那畜生,容悦饲喂旺财的次数远不及老祖宗,照着这个思路,卫常在还是老祖宗要谋害的了。
孝庄微微颔首,冲刘忠吩咐道:“你去找几个德高望重的兽医来,这之前旺财的粪便和下水都要留好了,也不许给这畜生洗澡。”
刘忠应了声嗻,打了个千儿去了。
苏茉儿又问:“卫常在身子不好,可怜见儿的又出了这样的事,老祖宗是不是赏赐些什么抚慰抚慰。”
孝庄道:“你说的是,你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