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苦闷地摇头:“有时我弹与他听,有时是我的婢子弹,他会带着我,去别处说话。他是管家的亲戚,每次若不是管家帮忙,我怎么有机会出去见他。他人真得很好,很孝顺母亲,每次都和我谈到他母亲从小拉扯他长大多么不易,每次他在富贵人面前受过多少白眼,他说,他曾发誓,一定要出人投地,为了心爱的姑娘出人投地。他还说,看到我,就觉得他的人生不一样了,他有了出人投地的动力,有了一生追求的幸福。”
杨柳说得很甜蜜。
在朱璺看来,杨七姑娘被这个男的好话哄得走火入魔了。
朱璺温和地问:“除了和杨姐姐说些,他有过什么行动呢?”
杨柳想了想:“妹妹,前面我已经说过了,他很用心地逗我开心,而且他也在努力用功考取功名,他说过会给我一个风光体面的婚礼。但是,当你的哥哥出现后,这一切都被打乱了。我大哥一直劝我,再好好考虑,也许会发现世子的好,可是我的心,不在这里。妹妹,你帮帮我……”
她的眼神里带着渴望。
朱璺点头,道:“你放心好了。我当然会帮你。可是,也要弄清楚,这人对你是真情,还是假意。要不然好心帮了倒忙怎么办?因为与杨姐姐定亲的是我的大哥,所以我对大哥的性情是知晓的,我大哥fēng_liú倜傥,但不是胡来的人,做事情的分寸还是有的,这件事大哥若知情,我想他也不会横插一脚,毕竟想要与沛王府联姻的人不在少数,都是冲我大哥的家世、模样、品性和王府里不算复杂的人情世故来的。放眼京都的名门望族,再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来。杨姐姐有没有想过,与其找一个正在削尖脑袋想要出人投地的人,不如找一个已经出人投地的人呢?”
杨柳的泪水挂在脸上,流不下来,慢慢地风干了。
朱璺说的话,句句如饭里的沙子,膈应着她。
她沉默良久,道:“妹妹,你是反对吗?”
“杨姐姐,我是真心待你,怎么会反对呢?只是,听你这么说,那个人没有实质性的帮你做过什么,什么放风筝之类的,换成我也可以陪你啊,既然你把他说得那么好,他是独一无二的,为何没有说一件只有他可以,别人无法取代的事呢?”
杨柳微愣,道:“妹妹,我没有那么势利。”
“势利?”
杨柳不自然道:“我不是说你。我只是觉得,那样衡量一个人是否太现实了?”
朱璺摇摇头。喝了口茶,才继续道:“你想嫁他?”
杨柳淡淡地点头,满面通红,如天边的晚霞。
“非他不嫁?”
“嗯。”杨柳小声地应着。
她似乎很不好意思,从没有向别人敞开心扉过。
朱璺笑道:“既然如此,不正说明他是杨姐姐心里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人吗?”
“妹妹,你这样说,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杨姐姐,我是在帮你分析,既然他是独一无二,那么为何所做所为,没有证明出他独一无二呢?姐姐说的那些小玩意儿,找妹妹,也可以啊。找我的哥哥,世子未必不能陪杨姐姐去郊外散心,也未必不能陪杨姐姐礼佛,更不用说选择的地点了,世子带姐姐去的,不是那些闲杂人等能够围观的,让姐姐尴尬的地方,兰若寺日后还得姐姐与主持常联络呢。”
沛王府的家庙一直是由当家人管理的。以前是郭夫人,近来换成了丁夫人。
杨柳被说得满面通红。
她又不想让朱璺觉得她肤浅,就道:“妹妹,我的心已有了他……”
“是因为他的言行吧?”朱璺失笑,“听杨姐姐那么说,我也觉得这位寒士能说会道,说的话都很暖人心窝呢,可是除了会说,他可有为杨姐姐做过什么旁人无法取代的事呢?”
杨柳张口结舌。
“杨姐姐家里不济时,姐姐每日熬夜缝补,他为姐姐买过现成的鞋面,帮姐姐减少劳碌吗?杨姐姐生病时,他会买一支人参给姐姐补身子吗?杨姐姐心里有意于他时,他有没有带着八大盒主动向姐姐的婶娘提亲呢?他有没有勇气主动去说服杨姐姐的长辈,而不是让杨姐姐为难地在这里茫然不知所措?”朱璺一边用茶杯盖推着茶水上的白沫,一边抽空瞥着她。
只要杨柳看向她时,她的视线就故意重新落回茶水上。
以证明自己并非因为偏心朱纬,而故意地反对她。
杨柳果然吃套,犹豫一下,小心翼翼道:“那妹妹的意思,是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是旁观者,没有权利说。”朱璺淡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是奇怪为何他不能主动带上八大盒去杨府提亲?为何只是看着姐姐被长辈们安排着相亲,下定呢?难道他不喜欢姐姐?”
杨柳摇摇头:“不,不,不,妹妹,他与我两情相悦。”
“那么他为何不主动提亲?现在我大哥与姐姐的婚期已定,但还没有真正举行婚礼,他还有机会啊。他有没有提过,向长辈们提亲之类的话?”朱璺说到这里,忽发现杨柳面的红霞飞起,疑心大起,心略收紧,道,“或者他是不是有什么方法告诉了姐姐,避开了提亲?难道……是私奔?”
杨柳手微颤,想不到朱璺会猜得八九不离十。
她睁大眼睛,尴尬地看着朱璺。
朱璺也吃惊地看着她,这个时代私奔,稍有不慎,是要浸猪笼的。
如果真是如此,那个寒士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