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早就已经看清楚了楚正乾的伤痕,岂止是一般的严重。
那胸前的衣裳已然被鲜血染尽,生命的气息如同长了翅膀似的正一点点的从楚正乾的身体里头流失。
别看他刚才还清晰的跟她说出那么完整的话来,但孟夏担心这人随时都有可能直接闭上眼咽下气。
“没关系,我可是很厉害的,拔个箭而已,用不着那么紧张。”
楚正乾还真是强势得很,这样的情况下气息竟然越来越好,话一句比一句长。
同时,他还看向孟夏身后的三皇子,竟还有闲心闲力调侃道:“怎么样,你九皇妹对我不错吧,知道我受伤一下子便跑来了,这眼睛还红红的估计还哭过。”
“看来,你这会倒是精神多了。”
孟朗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根本没理楚正乾那些别有用心的话:“太医马上准备好了,趁这机会你再想想还有什么话要交代的。”
这话可以理解为交代遗言,毕竟拔箭极为凶险,按太医所说那是九死一生。
“你还是别贫了,都这个时候了说的也尽是此废话。”
孟夏心中又好气又有些悲凉,心中不免涌现出兔死狐悲之感来。
他们其实都一样,看着像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一群人,可实际上还不如普通的百姓活得好。
孟朗没再说话,但此刻的心情却也孟夏颇为相同。
虽然他与楚正乾并没什么太多交往,更无半点的交情,但亲眼看着楚正乾在生死之间孤独的挣扎,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悲伤。
“阿夏,我若是死了,你可记得帮我把瘦团照顾好。”
楚正乾费劲的扯出一抹笑意,竟是真的认真了不少,朝着孟夏径直说道:“我若是侥幸没事的话,养伤的时候你就照顾我一下,不然躲那么些天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可真没劲。”
“看你说话连喘都不带一下,肯定死不了。”孟夏出奇的平静,也笑了笑道:“照顾你没问题呀,但是得把我之前欠你的一件事给抵消了。”
“趁火打劫,你太不厚道了!”楚正乾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但还是坚持着说得很是流畅:“欠的事还得欠,不过前几天的救命之恩倒是可以抵了,反正我又不要你的命。”
听到这,孟夏鼻子一酸,眼眶下意识的红了起来。
见身旁太医已经准备妥当,却是最后说道:“楚正乾,你听好了,父皇说这一次你若能挺过去的话,等你伤好后,他就亲自派人送你回北楚,从此不必再当什么质子。君无戏言,楚正乾你一定要活下来,知道吗?”
“知道了……”
这一次,楚正乾没有再多说什么,道了这三个字后便不再多言,并且从孟夏身上收回了目光,眼神示意太医们可以开始拔箭。
孟夏站了起来,被三皇兄牵着退到了一旁让出了地方。
“阿夏,你先出去吧,这里三哥会好生照看的。”
孟朗小声说着。
一会拔箭后,场面只会更加血腥,孟朗并不想让阿夏继续呆在这样的地方。
本以为还要再多说几句才能说服,不曾想孟夏竟直接点了点头,也没多言,转身配合地走出了营帐。
一帐之隔,里外却是两层完全不同的天地。
孟夏朝着孟昭帝所在处走了过去,将那最为刺鼻难闻的味道留在了营帐之中,不去过多沾染。
“父皇,儿臣已经将您的话尽数带给了楚皇子。”她回禀着:“里头太医已经开始了,再等一会有了新消息的话,三皇兄会第一时间出来禀告于您。”
孟昭帝见状,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也没再多问什么,坐在那儿静静地等着。
对于孟昭帝而言,楚正乾是他巨大棋局中最为重要的一颗棋子,现在棋才刚刚布下,还没到收局之时,棋子的命当然不能轻易丢了。
说起来他也有些郁闷,原本只是打算伤一下楚正乾,并不至于让其有性命之危,没想到自已这些年箭法倒是不知不沉中生疏了许多,以至于弄出这样的差错来。
只希望那小子命硬些,莫真这般没了,倒是白白浪费了他的一盘好布局。
等待的时间说长不长,只不过气氛却是有些沉闷。
皇上不吱声,其他人也不敢乱说话,就连一向性子活跃爱说爱闹的六皇子孟泰也无需半句提醒,老老实实坐在一旁喝茶,不敢随意跟边上人搭话。
终于,那处营帐的帐帘被人从里头再次挑了起来,很快,三皇子孟朗再次出现往着孟昭帝这边走了过来。
“朗儿,怎么样了?”
没等孟夏站定,孟昭帝便径直出声询问最新状况。
要知道这箭拔得如何可是代表楚正乾还有没有命,是以眼下最关注的当然是人死人活。
“请父皇放心,刚才虽然情况凶险,不过最后关键时刻楚皇子还是挺了下来。”
孟夏当下禀告道:“箭头已经顺利拔下,血已经止了下来,太医们还在里头缝合处理伤口。虽说这会人已经晕过去了,但太医说命却是保了下来。”
“好,你们做得不错!”
孟昭帝一听,顿时心情大好:“让太医们务必好生继续诊治,不论需要什么样的药材都只管用!”
“儿臣遵旨!不过父皇,楚皇子失血太多,恐怕一时半会醒不了。而且太医说了,他的情况十二个时辰之内都不能有丝毫的碰动挪移,只能留在原处就地照料。十二个时辰之后,待其情况基本稳定之后,才能移动送回营地好生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