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菲娜城不远处的田园村落,住着艾米儿一家,布置温馨的房屋里,点亮着数根蜡烛,铺着白桌布的桌子上有着丰富的晚餐,几个可爱的孩子在一旁,欢声笑语,一派温馨欢乐的景象。
今天是艾米儿的生日,这位已经六十多岁的老人满脸慈祥的看着自己的孙儿,褐色略带浑浊的眼神布满沧桑,看着桌上跳跃不停的火苗,思绪渐渐的飘远了。
——今天也是那个人离去的日子啊。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当初她曾决定永远等他回来,非他不嫁,现在想起,真是仿佛一个笑话。
……
“你不进去见见她吗?”白无一身雪白的神职服侍,外罩着灰色的斗篷,宽大的帽兜遮住了他的面容,只余线条明晰而优美的下巴,此刻他正微微抬起头,对背靠着深褐色的墙壁的人说道。
艾伯特薄红的唇抿成线,俊郎无双的面上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复杂之色,他轻微的扭了扭头,薄银色的眸子透过升腾起雾气的玻璃窗紧紧的看着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
他看着艾米儿,脑中不断的回忆那已经变得昏黄的记忆,企图找到能够证明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不是他记忆中活泼青春的少女
。
最终,艾伯特还是放弃了这个自欺欺人的想法,他在艾米儿发觉前,移开了视线,垂下了纤长的睫羽,神色颓然。却没有看到,在他收回视线后,艾米儿望向这里的疑惑的眼神。
“她如今生活的很好,我又为什么要去再干扰她平静而幸福的生活呢?”
艾伯特颀长的身体慢慢的滑下墙壁,在长着浅浅青草的地上坐下,他抬手捂住了脸,声音因此而变得有些闷闷的,略带沙哑的嗓音,透着悲伤和苍凉。
“就这样了吧。六十年过去,我还是当年的我,但艾米儿已不是我记忆中那个女孩了。从我成为血族苏醒以后,我和她就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我早就明白的,就是一直……一直骗着自己罢了。现在,我该醒了。”
他已经变成了艾米儿眼中的怪物了,就算有白无的术法掩盖,他也不能掩饰自己已经从心底渐渐黑暗。
如今的他,是艾伯特,又不是艾伯特。
“既然如此。那么,你就暂时跟着我怎么样?”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在他面前展开,在渐渐黑暗下来的天幕里,反而犹如玉石一般,莹莹的泛着微光。
——光明而圣洁的一只手,完美的无可挑剔。仿佛是神邸从云端走下,向不断堕入深渊的他给出了救赎。
艾伯特犹如被蛊惑了一般,银色的眼瞳倒映着那个面色淡漠的人。他轻轻的向前微倾身体,皎洁如月华的发从肩头流泻而下,肤色苍白的纤长手指抓住了那个本不能触碰的,象征着光明的手掌。
自从他成为血族后,变得不再温顺的温暖光明在这只手上静静的流淌着,静谧着,试探着在他的手上轻轻触碰,若即若离,却能让艾伯特感觉到从心里升起无法抑制的欣喜。
冷白的肤色染上了温暖的颜色,艾伯特不由得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想要汲取更多的温度。
白无没有阻止艾伯特的动作,反而在艾伯特刚刚握上他的手时,极快的收敛了光明的攻击之性。
作为一个普通人,有一朝从永恒的沉眠中苏醒,代价却是变成了永远被光明厌恶的黑暗生物,即使不老不死,那也是无法令人接受的。
——那是怪物,是人类永远的敌人。
而现在,他,艾伯特变成了这样的一个“敌人”。
——他需要这样一种接受。
“……白无,你真是个奇怪的人。”良久后,一直紧紧抓住白无手的人才出了声,听不出是什么情绪,艾伯特脸上带上了一种似单纯似蛊惑的笑,“身为光明之人,却毫不介怀的接受黑暗生物,你就不怕光明神的惩罚吗?”
听了这些话,白无的神色不变,只是顿了一顿,却是缓缓的使力将自己的手从艾伯特手里抽离。
漂亮纤长的手指在那一瞬间不可控制的收紧,企图紧紧抓住脱离的手,但又很快的恢复了本来的力道。
艾伯特依旧笑着,但分明的可以看出那几乎无法掩饰的苍白和嘲讽。他看着那白玉似的手从他手指间一寸寸的离开,想要抓住,却又不能,苍白的手背上能够清晰的看出克制的青筋,他低下头,面上的笑渐渐收敛,最后冷硬宛如月色下的冰雪,冻彻人心,凛冽如斯
。
“果然是这样。不过,他本来也不应该抱有什么幻想不是吗?白无和他是敌对身份,没有杀了他,就已经是万分庆幸的事情了,又为什么要贪心的要求更多呢?而且,他留下自己,也只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吧。”
清冽如冰的声音不像光明般温暖,青年靠近了艾伯特,“还不跟着我走?难道你还要在这里等着吃晚饭不成?”
艾伯特:“?”
“愣着干什么?和我回去。”白无轻拂过已经被抓的青紫的手,轻轻的念了句光明术语,乳白色的光芒一闪而过,手上的肌肤恢复如初。
“你……不担心会被光明神发现你窝藏并庇护黑暗生物吗?”艾伯特有些迟疑的问道。
“光明神不会知道。”
白无挑了挑眉,语气无所谓的说。艾伯特作为主角,体质根本不是常理可以解释的,他自带的屏蔽能力,以光明神的能力,现在都是不可能发现得了他的。他自然是不用担心什么,再说,他也不稀罕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