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鸣院中,主子不在,奴才们难得的悠闲惬意,几个小太监喝了些酒,歪歪倒倒的躺在炕上胡言乱语。嬷嬷的屋子里早已吹了灯,安安静静的想必已经睡下了。金笼中的小白原本闭着眼假寐,突然耳朵一动,警醒的站立起来。仰头长啸一声。
一个黑影一闪而入进了公主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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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香坞这边,灯会刚刚落幕。男男女女们或结伴或独行,又去到景阳宫给皇后娘娘请安。轻歌也不例外。
皇后还扮得跟月老一般,坐在高高的宝座上,嘴上噙着微笑,接受着来人的朝拜。
轻歌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便退了回去。
“轻歌,你这个红娘倒是当得不错。若是哪天牵起了青丘最大的一桩喜事,本宫一定重重有赏。”看来皇后听到的都是正面消息,态度还算不错。
轻歌温顺了答了声是。心中腹诽,真是借坡上驴啊,暗示让她撮合太子和崔芙?她做这些事不过是为了自保,遮蔽锋芒,谁乐意管他们的破事。
轻歌神算的名声还是在宫中传开了。回去路上妙灵含羞的说到:“公主,您什么时候能帮我看看相呢。”
“小丫头思春了?”
妙灵满脸绯红,“公主您别瞎说了,我不过是好奇公主哪里学来的这本事。您只让我去探听了容凝的姓名背景,又让我放消息给马夫。可这她心里如何想的,您怎么都能算得准准的呢。”
轻歌小嘴轻抿着,笑道:“这可是我的看家本事,不能告诉你。”
其实什么算命看相,根本就是轻歌在瞎扯,不过是梦白前些日子教的识人读心术,通过一个人的言行、装扮、行为习惯便能推断出这人真实性格。和算命一点不搭边。
这门本领是需要阅人无数,经历长期的经验积累的。轻歌没见过多少人,只和梦白学习时观察过俪嫔作为练习。于是她便取了个巧,躲在草丛里暗中观察,挑中了这位和俪嫔行为细节上有些相似的容凝,大胆的猜测她虽然外表看似柔弱,却不是个一般的温顺女子,又牵起她手时摸了她的手指,不似一般女子一样柔软,右手食指中指骨节偏大,一边还有薄薄的软茧。
这对轻歌来说并不陌生,上一世经历过应试教育的她,手指也有相同的特征,这是长期拿笔所致。只是拿的笔不同,长茧的位置不同而已。
她含糊其辞的将这些共性说出来,果然让容凝深信了自己会看相。其实这些话放在许多其他人身上,也同样适用。只是在这种带有心理暗示的算命过程中,人们会自然而然的代入其中的角色,自动寻找契合点,只要说得不相悖,就会被认可。
派妙灵去打听消息时,她已经观察到容凝面色惆怅的望着池对岸三个模糊的身影。必定是和其中一人有所瓜葛,却不知道为什么原因并不如意。
轻歌大张旗鼓的在鸾想亭上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又设下一局,就是为了逼他现身。如果他果然出现了,固然是大圆满的结局。如果他躲在人后不愿现身,也正好让容凝看清楚这人是不是值得她爱的。
所幸,结局圆满。
这次灯会虽然没有达成预期的目的,还惹了一身骚,轻歌颇感心中烦躁。但一想到促成了这样一桩美事,又开心起来。
回到轻鸣院已经接近午时,轻歌早已疲惫不堪,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妥,随意洗洗便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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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至三更,明月静悄悄的压在梧桐枝头,凉风吹过,影影绰绰,在白色窗棂上投下诡秘的阴影。屋内暖香四溢,从兽首焚香庐中静静的飘散而出。
轻歌本是不喜欢焚香的,只是近日一桩接一桩的事层出不穷,搅得她有些心神不宁。夜里常常失眠,疏桐这才提议焚一些安息香,帮助睡眠。
轻歌从灯会回来累得连眼皮都睁不开,原本以为能沉沉的睡个好觉,却睡不多久,突然醒来,异常的清醒,心里还突突直跳。
望了一眼隔着帘帐的外屋,春凳上,妙灵正呼吸平缓的的沉沉睡着。
轻歌轻叹一声,翻了个身,准备再次缓缓入睡。
突然,从床尾处也飘来了一声女人的轻叹,和她的语气近乎一样,却像是在空中,飘渺虚无。轻歌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耳朵却不自觉的捕捉着更多声音。
妙灵平缓的呼吸声还在隐隐约约的传来。可这跟那声叹息明显不一样。轻歌背对着床外的脊柱有些僵硬和冰冷。
她努力强迫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闭上眼,专心的入眠。
不多久,衣物摩挲的悉悉索索之声,在背后响起。这声音更加真实,不像是在半空中,而是实实在在的在她床榻边。
轻歌竖起耳朵听着那陌生的脚步声。不是疏桐,也不是妙灵,更不是梦白。这样的声音,不属于她记忆中的任何人。她没来由的怕了起来。
她想要大喊妙灵,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身体像被无形的绳索束缚住,口也被封住。根本不能发出声音。
这就是所谓的梦魇,轻歌想到。传说中的鬼压床,其实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意识已经清醒了,身体却还在熟睡,半梦半醒之间,人体就会自动开启保护模式,使自己不被幻觉产生的事物做出反应,而伤害到自己。
轻歌前一世在电视上就已经看过科学的解释,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因此尽管心中充满恐惧,她还是很淡定的接受了现状。都说梦是内心深处的一面镜子。她被自己潜意识拖入了这个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