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必生气,我说了便是。”贾元春瞧见今日堂上来了不少官员,而坐在正中高位上的,是刑部侍郎孙鄞州,此人是袁子信生前好友,据说袁子信与他,有半师之恩,想来此人审案,自己的下场必不会好。

孙鄞州早就查过案宗,贾元春的丫鬟抱琴已然招供,袁子信和其妾袁赵氏平日里对贾元春极其苛刻,便是在事发之前,袁赵氏又将贾元春打了一顿,以至贾元春自己跑回了娘家。

按抱琴的说法,贾元春被贾府的人送回来后,袁子信痛骂了贾元春好长时候才歇下,到了半夜,贾元春偷偷叫来抱琴到了屋里,却原来袁子信突然口吐白沫,人事不省,只是抱琴准备去喊大夫,却被贾元春给阻止了。

“袁贾氏,当日见袁大人发病,为何不去请大夫,便是通知一下袁府中人,也是你份所应当之事。”

贾元春忽然笑了起来,“袁子信这种对皇上阳奉阴违,面上老实,背地里却心怀怨忿,甚至纵容袁赵氏肆意羞辱皇后娘娘之人,为何我要去救?”

“你这是何意?”孙鄞州一愣。

“我知道,孙大人与袁子信是好友,必是想着要为死者讳,只是法不容情,我如今所言,条条是都袁子信罪状,希望孙大人秉公执法,否则我这冤,要喊到皇上跟前去!”

孙鄞州望着贾元春,知道永明帝一向耳聪目明,今日堂上之事未必逃得过他的眼睛,反正袁子信已死,他不值当为一个死人的名声,坏掉自己前程,于是沉吟片刻,道:“袁贾氏,你尽可直说,本官自会还你公道。”

贾元春高声说道:“袁赵氏被皇上贬妻为妾,心中从来就未服气,出事前日,我去宫里参加孝慈端皇后的致祭之礼,袁赵氏更加愤愤不平,第二一日早,便当着家中仆妇的面将我殴打致伤,口中还向秽言,竟骂我是冯氏妖后的狐狸精妹子,一个在宫里迷住昏庸的皇帝,一个在府里勾住袁子信,就是为了冯家能把持朝政。”

一时不仅孙鄞州,坐上之人皆大惊失色。

“我自是驳斥于她,反又遭了袁赵氏毒手,竟连家人也在一旁兴风作浪,最后不得已,我跑回娘家躲避,”贾元春顿了顿,得意地看着有场之人的惊诧表情,接着道:“谁料后来回了袁府,袁子信不会青红皂白地将我又骂了一顿,我便将当时袁赵氏说的那些大逆不道之语告于袁子信,这人却说,皇帝沉迷后宫,才被冯皇后控制,在袁府里,绝不许出第二个冯皇后。”

“所以你便见死不救?”一个旁听的官员脱口而出地问道。

“当今皇上,乃何等圣明之君主,皇后娘娘也是贤德淑端,袁子信却挟私污蔑,此等样人,何德何能为一国之相,我不救他,并不以为错,或觉是为民除害呢!”贾元春高傲地道。

孙鄞州一时头疼,袁子信被皇上弃了又用,心下有些不满必是有的,只是如今死无对证,贾元春却来了这一手,这后头倒是麻烦了,袁子信子死了一了百了,可他们这些袁子信的亲朋好友,也不知会不会受连累,只无奈案子已审到这儿,还得继续,“那便说说,你杀了袁赵氏之事。”

“那个女人?”贾元春更是想笑了。

袁子信这头一断了气,那头袁夫人便过来治她,口中叫嚣着要贾元春为袁子信陪葬,而当时的贾元春便悟了——

一旦袁子信死了,袁夫人有女儿女婿做帮手,便是没有名分,照旧是袁府的女主人,自己此后怕是再无生路可言。

就在那一刻,贾元春做了决定,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既然这样,死的那一个就必须袁赵氏。

想是袁赵氏也该到找死,这边众人在忙着给袁子信装殓,她倒想起弄什么画来陪葬,居然忙不颠颠跑了出去,贾元春一咬牙,假做头疼,对抱琴使了个眼色,便跟上了。

也是老天助她贾元春,府里人手紧,跟着袁夫人的仆妇将人送到正院门口,便被袁赵氏打发到别处帮忙,以至于贾元春和抱琴能顺顺利利进到里头,又能不费多少周折的,将没有防备的袁夫人扯倒在地,用了抱琴的腰带活活给勒死。

“袁赵氏确为我所杀,虽是一时义气,不过,我并无悔。”贾元春高声笑道:“这等骄横女人,竟连皇家都敢污辱,真是死有余辜!”

满座皆静,但是谁也说不出不对来!

真相明了,因为贾元春告了袁家,证据确凿,徒元徽下旨查抄袁子信府邸时,朝中舆论风向出奇地一致,这种完全可以被垢病为对功臣秋后算账的行为,不但未遭到百官任何反对,甚至还有不少人强烈表达了和仇乱忾之意,谁教袁子信那位年轻貌美又蛇蝎心肠的夫人贾氏在受审谋害亲夫一案时,当堂揭发袁子信背地有不臣之心呢!

皆说墙倒众人推,何况是袁子信这座早已塌得不剩瓦砾的墙,为了配合徒元徽查抄袁府的决定,不一时,便有官员上奏,将他们之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敢怒不敢言”的袁子信如何骄矜不可一世,又如何随意插手政务之事一一向皇上举报,自然而然,袁子信的忠臣形象彻底崩了。

而原本以老实低调著称的袁子信女婿陶永真也随之遭人参奏,说他为官庸碌、不思进取,更是表里不一、行为荒唐,居然连自家岳母的侍女都引诱,实为无能无德之辈。

其实也怪袁子信老俩口不谨慎,查抄的人进到袁府后,不费吹灰之力,便发现了不少袁赵氏亲笔的,怨恨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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