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的御书房很大,很安静,周昌安正独自坐在桌案前批阅奏折。听到周天启和林宛的脚步声,才放下手中的朱笔,缓缓抬起头来。
周天启和林宛走到御书房的中央,面对周昌安行礼,齐声道:“儿臣参见父皇!”
周昌安微微点头,笑看着这两个孩子,脸上的阴郁之色也消去了几分。拿起手边的南越国书,递给周天启,道:“启儿,这是南越国君兰盛天送来的亲笔国书,你拿去看看吧。”
周天启上前两步,双手接过周昌安手中的国书,慢慢展开,凝神细看。越是往下看,眉头蹙得越紧,面色越是难看,最后,终于将国书恨恨地一把收起,气呼呼地归还到周昌安的桌案上。
林宛心中疑惑,好奇地问道:“七皇兄,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周天启转头看了林宛一眼,满脸的怒气,却又有些迟疑,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周昌安轻叹一声,淡淡地道:“启儿,你还是告诉宛儿吧。这件事情也瞒不了多久的,过不了几日,满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了。”
周天启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兰盛天说,既然大封国三公主已经和东黎国的六王子私定终身,南越国也就不强人所难了。听闻和硕公主才貌无双,却被惨遭退婚,实在是让人惋惜,深感同情。既然贵国七皇子不懂珍惜,伤了和硕公主的心。南越国太子又仰慕和硕公主的才名,愿意迎娶和硕公主为太子妃。但是,为了给我们南越国未来的太子妃讨回一些公道,还请大封国的皇上以封南城为陪嫁,让和硕公主风风光光地嫁入南越国。并且,南越太子兰子恒不日将到达大封国京城,以南越国的镇国之宝‘天石神剑’为聘,望两国能达成秦晋之好。”
林宛看着满脸怒气的周天启,微微蹙眉,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垂下头,沉默不语。
周昌安缓缓站起身来,面色也十分凝重,从桌案后面走出来,在周天启和林宛面前来回踱步。
周天启和林宛静静地站着,目光跟随着周昌安的脚步移动,等待着他的决定。
过了许久,久到林宛都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周昌安才停下脚步,看了看周天启和林宛,沉声问道:“启儿,宛儿,如果你们此次西陵国之行,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大封国当然是不惧他南越国的。可是,如果你们失败了,南越国和西陵国达成了联盟,我们大封国就只能任人鱼肉了。”
周天启的眼睛猛然睁大,一字一句地道:“哪怕西陵国最后真的落入南越国之手,哪怕他南越国变得再强大,我大封国也不会任人鱼肉,更不会向敌人屈服!”
周昌安眉头皱得更紧了,在他看来,周天启这样宁折不弯,只是意气用事,并不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周昌安的目光中露出一丝失望,摇了摇头,道:“作为一个帝王,要考虑的是自己国家的兴衰和子民的生命安全,而不是一个帝王的颜面和气节。”
周天启一怔,想开口反驳,却又拿不出什么站得住脚的证明。
林宛见他们父子俩的谈话陷入了僵局,这才缓缓抬起头来,淡淡地道:“父皇,此去西陵国,我不敢说我有十成的把握,但也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西陵国不会落到南越国的手中,我对西门太子有信心,对我自己也有信心。”顿了顿,又道:“父皇说得对,我们不能拿大封国的江山和子民做赌注,不能在这个时候和南越国撕破脸。但是,父皇,宛儿恳请您帮我们争取三个月的时间,最迟在西陵国选妃盛宴之前,我们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周昌安认真的审视着林宛,目光中有赞赏,有探究,有希冀,也有怀疑。
而林宛坚定地回视着周昌安,目光没有闪躲,腰背挺直,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要相信她。
周天启没有说话,但是他与林宛并肩而立,那挺拔的身姿,那满身的傲骨,让人不敢忽视。
周昌安转眸看向自己的儿子,心中暗暗感叹,曾几何时,自己也与他一样意气风发,一样不可一世,一样锋芒毕露。可是,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帝王生涯,周昌安早就已经被岁月磨去了棱角,被尘埃蒙住了锋芒。虽然他是一个皇帝,却也有着各种无奈和妥协,也一样失去过自己所在乎的人,也一样放弃过自己所谓的坚持。
周天启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再次缓缓开口道:“父皇,正如宛儿所说,口说无凭,父皇也不会相信。但是,请父皇给儿臣一些时间,儿臣一定要让南越国为他们今日对我们大封国的嚣张态度,付出惨痛的代价。”
周昌安淡淡一笑,看着周天启,点了点头,道:“好,三月为期!在三月之内,如果你们没有好消息传来,朕就只能答应南越国的要求,将封南城割让给南越国,命平南大军退守凤鸣城了。”
周天启咬了咬牙,向周昌安拱手一礼,恭恭敬敬地道:“好,儿臣遵旨!请父皇拭目以待,儿臣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
林宛也微微一笑,道:“父皇放心,我与七皇兄会尽快启程,抵达西陵皇城之后,与西门太子汇合,帮助他铲除南越国在西陵国的所有势力。并且争取到西陵国与我们大封国联盟。只要我们两国联手,再加上东黎国和北陈国的支持,南越国自然会不战而降。至于我们愿不愿意放过他们,就全看父皇想要如何处置他们。到时候,就是南越国任我们大封国宰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