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校场上,众武士打得如火如荼,莉娘却猛然回头,入口处传来嘈杂的声音,接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涌了进来,看服饰,有锦衣卫也有其他衙门的文官,其中四人用门板抬着柳向东,那厮表情痛苦哭爹喊娘。
张信见此情景,略显诧异,莉娘勾了勾嘴角道:“来找我的,那柳向东出言不逊,让我踹了一脚。”
一股怒气立刻从张信的心底生出来,柳向东那yin贼肯定没好话,不行,敢欺负我家莉娘,这口气绝不能忍!
张信弹跳而起,像山岳一样挡到莉娘跟前,冷眼看过去,“校场重地,尔等擅闯喧哗是何用意!”
那领头的小文官,瘦高个,俊是俊,可一股子阴柔气,还有点猥琐,他见到张信也是惊讶,很快就恢复嚣张气焰,鼻孔朝天的叫道:“张信,别人惧你,我可不惧,唬谁呀你,什么校场重地,不过是一群武夫在这玩过家家,瞧这花拳绣腿的,连女人都拉来凑数,也敢号称精英武士?快别让人笑掉了大牙啵。”
“柳向守。”张信轻蔑一笑,“被你鄙视的精英武士,有一半是你柳家推荐的,你这样打自家的脸,你爹知道吗?”
“噗!”莉娘再忍不住,笑喷了,这就是丽妃的亲弟弟?有这样的猪队友,丽妃一定经常哭晕在厕所。
“不准笑!”柳向守恼羞成怒,抬手指着莉娘喝道,“就是你打伤了我的人?啊?你个大胆刁民,来人啊,给我抓起来押送刑部受审!”
“你的人?不是你弟弟吗?难道是小爷我记错了?”张信一拍巴掌,恍然大悟,“噢,我忘了,你是嫡他是庶,庶子女在柳家来说多如牛毛,就是奴仆一般的存在,可卖可赠,确实不可与你同日而言。”
“柳向东即便是卑贱的庶子,那也不是这个刁民可以随意碰的,喂,你们的耳朵都聋了吗?快点把她抓起来,小爷要亲自审问!”柳向守在那里大喊大叫,又是卑贱又是庶子的,那柳向东听了满脸复杂,连哭喊都停了。
实在丢人啊,这是来报复的还是来找虐的,有这样替我出气的吗?你踩呼我呢啊?!
现在莉娘知道那几个衙役打扮的是什么来历了,原来是刑部的人,柳向守他爹就是刑部侍郎,也是现任英国公夫人的兄长,这个柳侍郎,当年把妹妹嫁给英国公做填房时,还只是刑部的一个六品小官,靠着妹夫爬到了高位,又把女儿送给皇帝做妾,柳家现在如日中天。
张信抬起了右手,天妖剑横亘在身前,他怒吼道:“柳向守!莫姑娘是皇上亲点的精英武士团教头!你敢动她,老子就敢先斩后奏!先杀了你再去向皇上请罪!”
这么多当官的要抓小姐,春花本来紧张得要晕过去了,听到张信这么一喊,她立刻就精神了,紧挨着小姐站着,小脸上满是气愤,莉娘拍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和安慰。
而郑通达的表现有点奇怪,自那伙人进来,他就低着头不吭声,嘴唇抿得死紧死紧的,仿佛在隐忍着什么。
这时,汪直和杨超群也跑了过来,武士们也都停止比武向这边靠拢,虽说他们未必全都认可小姑娘当教头,但潜意识里已经把她当成自己人看待,关起门来怎么样都行,却容不得旁人轻慢。
当然了,柳家那一系的武士都幸灾乐祸,风凉话说个不停。
却说柳向守,被张信一顿吼给吓懵了,他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包,皇上亲点的人,他肯定不敢弄,他姐丽妃再得宠也大不过皇上,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于是他便有了退却之意。
汪直板着面孔道:“柳大少,这柳向东挨打一事,在下亲眼目睹,他就是欠揍,身为锦衣卫做出那等丑事,踹他一脚都算轻的,这事到哪说他都没理儿。”
杨超群则道:“我大侄女是皇上亲点的教头,姓柳的你口出狂言,是对皇上的大不敬,走走走,咱们去问问薜都督,像你这样藐视皇上该当何罪!”
柳向守冷汗都冒了一身,他哪知道里面有这么多的弯弯绕儿,皇上亲点的教头,娘的,他是眼睛被屎糊了,信了柳向东的鬼话才过来闹事。
“啊哈,那什么,今天天气真好哈,汪大人,咱们可是老交情了,你还不知道我吗?脑子一根筋,特别容易冲.动,我这一冲.动呢就爱干蠢事,娘的,都是柳向东这臭小子蒙我的,不然你看我这样善良的人,哪敢过来闹事啊是吧。”
柳向守也是狠,打了一圈哈哈,然后按着他庶弟就猛揍,“叫你糊弄我,叫你欺负人,叫你不长眼,叫你给老柳家招灾惹祸……”
砰砰砰一顿老拳,柳向守打得自己手都肿了,而柳向东则完全看不出人样,保证连他妈都不认识了。
揍完了弟弟,柳向守呲牙咧嘴的甩着手,又向汪直讨人情,“汪大人,汪兄~~~你看这祸头子我也揍了,回去我还得好好教育他,今天这事你就当大风吹过,什么都没有发生呗,给点面子,街坊邻居的,咱日后也好相见不是?”
这一幕完全是柳向守一个人在表演,他也不怯场,唱念作打齐活了,脸皮厚到堪比城墙,但是他就不向张信道歉,一直以来他姑姑和表弟张纪都压制着张信,柳家也一样,只要有张信在场,一定全面打压不留余地,所以说他这个人看起来混,其实也有心细的一面,不可小视。
身后站着生育了大皇子的丽妃,官场上一般都给柳家一点面子,现在柳向守又是这般低势态,汪直也不好把他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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