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吃完最后一碗,他无声的放下碗筷。
杨毓才道:“本该多招呼几日,无奈今日家中便要远行,所以。。。”杨毓面露难色。
那人脸色一红才道:“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走。多谢女郎一饭之恩,若有机会,我定以命相报。”那人说着,便起身。
杨毓却不知为什么,有些不放心,道了一句:“你可有去处?”
那人身子顿了顿,微微皱眉道:“我要回金陵。”
杨毓点点头,道:“我也正好去金陵,若是愿意,尽可一同而行。”那人不太舒服的抿抿唇,皱着眉,不知如何回答。
杨毓又笑道:“若是郎君肯同行,也可在路上照拂与我。”
杨毓说他可以在路上照顾她,而不是杨毓帮助他。
她的行为太过宽厚,她的话语太过诚挚,那人心中害怕连累与她,此刻却也知晓自己的状况,若是不得她的帮助,他要如何返回那千里之遥的金陵。
:“嗟夫,嗟夫!”那人叹了一句,转眸看向杨毓,红着脸道:“那就烦劳了。”
杨毓隐隐的觉得此人很不平凡,他身上的谜团太多,就如,那口极力掩饰的南方口音,虽破烂却华贵的衣衫,吃饭时的优雅涵养,他说回金陵而不是去金陵。
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杨毓觉得,这人值得相帮,凭那一句一饭之恩舍命相报,便足够了。
:“好。”杨毓灿然而笑。
几人走出了客房,杨毓看着院中的仆人,缓缓的,毫不在意一般道:“这位,是我的客人。。。”她踌躇了一瞬,目光看向那人。
那人微微皱眉,想了想,有些踌躇的看向杨毓,开口道:“在下阿九。”
祺砚略有些不满道:“女郎相救与他,他却连姓名都不肯透露,当我们女郎是什么人!”
杨毓呵斥道:“祺气又疏远道:“无事,姓名不过一个代号,阿九你说呢?”
阿九眼睛有些闪烁,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什么,却终是闭上嘴,什么也没说出口。
杨毓转过身面对众人,浑身的不怒而威,双目澄澈似能看穿人心底,她扬声道:“阿九是我的客人,会与我们同去金陵。路上若有人问起,便说阿九是剑客,是我花重金聘请保护我们的,记住了?”
:“是!”众人齐声应答。
杨毓转身看向阿九道:“这样的说辞,可以吗?”
阿九微微点头,双手抱拳,有些愧疚道:“多谢体谅。”
杨毓微微点头,吩咐人给阿九一匹马,便坐上马车。马车的角落里,静静的摆着一株,花瓣已然凋谢的白鸥逐波。杨毓伸出洁白丰腴的手,抚上花茎,唇角漾起爱怜的微笑,口中喃喃细语道:“阿母,阿毓又要去金陵了,阿母在天之灵,保佑阿秀、阿毓。”说着,杨毓提起手边的小花洒,给花土浇了些水。
马车驶出南街,转到主街,到了广场处。广场上早已集结了上百辆马车,红顶、蓝顶、青顶,马车上插着族姓族徽,一时间叫人眼花。
:“阿毓!你来了!”裴良远远的见到杨毓的马车,骑着枣红大马,奔了过来。
:“将军。”杨毓挑开帘幕,低低的回了一句,一双明眸清亮,映着眉心的一点朱砂,显得青涩而又明艳。
裴良身着紫黑色长袍,剑眉星目,神采奕奕,鬼斧神工般的五官,在阳光的照耀下,特别健康,特别英俊。
裴良扬唇而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接着道:“听闻你要加入桓氏的车队,我带你过去。”
杨毓点点头道:“有劳将军,还有孔夫人的马车,也与我同行。”
裴良微笑着道:“孔夫人已到了,现已在桓氏那边了。”
:“是。”杨毓将探出的头收了回去。马车重新驱动,不一会便停了下来。
杨毓轻巧的跳下马车,裴良却看着那眼生又英俊高大的阿九,疑惑道:“此人。。。”
杨毓笑着道:“剑客,可护我周全。”
裴良点点头道:“如此却确实周全,我此次接到圣旨,需回金陵述职,与大家一同上路,有我在你尽可放心。”他的眼睛却看着阿九,只看这人一身素袍,却气度不凡,真的只是个剑客?
杨毓抬眸看向裴良,声音清脆道:“那便有劳将军了。”
裴良也去金陵?上一世裴良在聊城被羽弗慕连夺三城,随后被今上放逐,便一直戍守于长江,直到后来淝水之战,才被召回金陵,功成名就。这一世,却不同了。
:“哈。”裴良见杨毓今日笑颜朵朵,心情大好,扬着唇,笑的开怀,那双深邃的眸子,显得似宝石般明亮。
:“阿毓!”熟悉的声音响起,杨毓抬眼越过裴良看去,正是桓七郎。
挡在前面的人群间桓七郎过来,自觉的让开一条道路。
桓七郎紧跑两步,原本病瘦苍白的脸泛着红晕,来到杨毓身边,他笑着揶揄道:“到了也不来找二兄,却与这莽夫谈天说地。”
杨毓不禁嗤笑道:“竟敢当着将军的面,言语无状,看将军不一枪挑了你。”
:“来啊!”桓七郎笑着对裴良道,身体挺了挺,十足的无赖样,接着眉眼瞥过杨毓道:“我可是阿毓结拜二兄,裴将军下手千万别留情。”
这话分明是威胁裴良,裴良哪里听不出来,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
众人不禁放声大笑。
:“孔夫人呢?”杨毓问道。
桓七郎指指车队前面道:“我将你与孔夫人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