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寝殿外,徒元徽正和几个太医说话。

“你等皆以为是天花,十六这症状,更似一种瘾疹,不如以瘾疹试试。”这种瘾疹和天花一开始的症状一模一样,前世也在十六身上发生,不过却要更早两个月,却被一众庸医当做天花治,等到发现后,再治疗过了最好的时间,因此十六身子更弱,明年人就没了。

此时几个太医心中正后悔,早知道便不争着抢着来东宫瞧病,如今竟落得能进不能出的下场。

东宫这位太子爷竟是个油盐不进的,但凡谁遇这种棘手的病,赶紧将病人送到外头了事,谁会将祸根留在自己屋,甚至还有闲心和他们争什么天花、瘾疹的。

“若太子爷觉得应以此法医治,我等便试上一试。”领头一位太医道:“只是怕未必奏效。”

徒元徽记得他初发病时,太医们言之凿凿是天花,随后孩子便被送到了外头不知哪个地方,因为他身边的宫女、太监无一人染上此病,这才怀疑是一种瘾疹。

当年徒元徽正疲于应付徒元晔,根本无心其它,并且那时的他,确实对兄弟们并不太在意,只是曾听到赵太医曾感叹一句,太医院的人多是尸位素餐,连天花和瘾疹都分不清的事。

“你等暂先出去,赵太医来了没有,把他给孤叫进来。”徒元徽冷冷地吩咐下去,瞧着那几个太医得了免死金牌似的,连忙打开东宫之门跑了出去。

而此时的东宫门外,正站着弘圣帝。

父子俩远远地见了一面,弘圣帝高声问:“太子,你十六弟现在如何了?”

“皇上,十六弟由儿臣照应着,您且放心。”徒元徽跪地禀道。

“这你叫朕如何放心。”弘圣帝很生气,脸上的担忧也是实打实的。

“你给朕出来,让人将十六抬到外头去,此病凶险,朕不能一次丢了两个儿子。”

徒元徽心一沉,明白弘圣帝这是准备放弃徒元庭,他立刻回道:“父皇,十六弟并非天花,儿臣也安全无虞,只是他既在东宫发的病,儿臣绝不会将他一扔了事。”

弘圣帝心里头欣慰自己教出来的太子有兄弟之情,但还是急得往前走了好几步。

“你是太子,朕的继承人,怎不知保重自己的身子,你给朕出来,再敢抗旨不遵,朕……朕就让你再当不了太子!”

徒元徽心思已定,这并没有危险,现在父皇是担忧他,等着时间长了,这事他就会记一辈子。更何况,十六这些日子确实真心视他如兄长,他不想让他这次折腾的身体虚弱。

“父皇,既您认定是天花,儿臣怕是逃不过了,您不如现在就考虑,谁适合做下一任太子。”

弘圣帝一听,被气得半死。

徒元徽随后继续说道:“若是十六弟得的是瘾疹,只需对症下药,必能转危为安,这救了兄弟,可比当太子爷更让人得意。”说着,徒元徽就准备屋里走。

弘圣帝彻底被激怒,直接就要往东宫冲过来,这时旁边上来了徒元升,拦腰将弘圣帝抱住,求道:“父皇息怒,太子爷既肯定不是天花,必有他的道理。”

“他又不是太医,一个成日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公子哥,这回逞什么英雄,放开朕,莫不是你想看着他死,自己好当太子!”

徒元升一听立刻松开手,重重地跪到弘圣帝面前,说道:“父皇的话让儿臣无地自容,只是天花是染疾,父皇一国之君,还请您为国家社稷多多着想。”

随着他跪下,伺候弘圣帝的都立时跪了一大片。

徒元徽顿了顿脚步,随后加快了步子,赵太医到了后,东宫完全封了。

……

转眼便过了快一旬,这日徒元庭懒洋洋地斜躺在东宫寝殿里,怀里抱着狮子狗,正在跟面前端着药碗的何姑姑撒娇,死活就是不肯喝药。

“我的小爷,这九九八十一难都过去了,就剩这最后一碗,您忍一回就不成了?”何姑姑耐着性子劝。

“刚才赵太医说了,这碗药一过,您这病就算大好,快些用吧,免得惹急太子爷,又要过来捏着您鼻子灌了。”

徒元庭把脸贴到狮子狗毛茸茸的头上,小声说道:“姑姑您行行好,这药实在太臭了,您就悄悄倒旁边那阴沟里,谁都瞧不见。”

何姑姑脸一板,她虽然改了些,本性还是未变,说道:“这可不行,咱不带自个儿糊弄自个儿的。”

“姑姑……”徒元庭眨巴着眼睛,满脸的哀求。

“那……”何姑姑最是受不住徒元庭这般卖萌耍赖,没奈何只能讨价还价道:“好歹让姑姑喂上您几口,成不成?”

这时窗外传来徒元徽呵斥:“徒元庭,敢跟孤耍滑头,小心你这身皮!”

徒元庭猛地一个激灵,赶紧示意何姑姑把药端过来,这会子再不要人喂了,直接自己动手,三口两口便将药倒进肚子里,然后大叫要蜜饯,孩子气十足。

何姑姑很顺手从自己荷包里取了个蜜果,一下子塞到了他嘴里。

徒元徽看着孩子气的徒元庭,心里头一软。

记忆中他也有这样的儿子,只是儿子不大亲近他,后来还和他母亲一起毒杀了他,然后做了义忠亲王。

他回过神来,在外头问道:“徒元庭,药喝完了没?”

“一滴不剩,全喝光了!”徒元庭甚是乖觉地回道。

“那就给孤出来,别一天到晚跟个女人似地窝在屋里。”又对何姑姑说道:“姑姑,给十六皇子穿好衣裳,叫他出来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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